这位“张善人”原名张远,确是永城县人,祖上数代经营,积攒下不少家业,尤其是田产,在永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地主。
约莫五六年前,其子张文彬考中了秀才,张家可谓是“耕读传家”有了指望。
为了儿子能有更好的前程,张明远便举家迁往了归德府城居住,便于儿子结交文友、拜师求学,也能接触到更多府学的资源。
“这张明远名下,可曾有田产捐献或转卖记录?尤其是靠近村东头的那八十多亩好地?”刘锝盯着户房书吏,目光如炬。
书吏额角微微见汗,翻找着册子,半晌才指着一处记录道:“回……回大人,有记载。万历十九年,也就是四年前,张远确曾向官府捐献名下田产八十三亩,充作学田,当时县尊大人还予以褒奖,给了‘乐善好施’的匾额。”
记录清晰,时间、亩数都对得上老农含糊的说法。
捐献学田,这在当时是受到朝廷鼓励和地方嘉奖的善行,能博取名声,也为子弟科举积攒人脉和声望,对于张远这样儿子刚中秀才、渴望更进一步的家庭来说,是笔很划算的投资。
“那他捐献的,可是村东头那八十多亩上好的水浇地……”刘锝追问。
“你看册子上,册子上说是哪块,就是哪块,我也刚来,知道的也不多。”书吏的声音越来越低。
刘锝心中冷笑,这其中的猫腻,已然呼之欲出。
他不再与这小小书吏纠缠,拿到基本信息后,立刻动身,马不停蹄地赶往归德府城。
在府城一番打听,很容易就找到了张远的宅邸。
虽不算朱门大户,但也是青砖黛瓦、颇为齐整的院落,透着一种殷实。
刘锝亮明身份,张远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请进大堂。
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举止间带着土财主特有的谨慎和一丝对官府之人的敬畏。
寒暄过后,刘锝直接切入正题:“张员外,今日冒昧来访,是想核实一事。听闻您于万历十九年,曾向永城县捐献田产八十三亩,充作官立蒙学之学田,可有此事?”
张远闻言,随即堆起笑容:“确有此事,确有此事。”
“老朽感念陛下圣恩,广开学路,教化万民,故尽些绵薄之力,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这个时候,张远还以为北京城来人嘉奖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