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恒慌忙为高建武顺气。
“父王息怒,保重身体,王兄他,他身在长啊,或许是被大唐胁迫........”
“况且,营州的兵马由大唐的将领张俭统领,就在边境,的确是能够从外震慑盖苏文,使他在王城外的八万兵马不敢擅动.......”
“父王,您毕竟是大唐册封的辽东郡王,既然求到大唐皇帝面前了,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寝殿内一时寂静,只有高建武粗重的喘息声。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宫灯在穿堂风中摇曳,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良久,高建武终于平静下来,他疲惫地靠在榻上,声音沙哑:
“恒儿,你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高恒抬起头,年轻的脸上满是忧虑:“儿臣以为,此时万万不可激怒大唐。盖苏文狼子野心,若再得罪大唐,我高氏危矣。”
高建武凝视着这个一向沉稳的次子,目光复杂。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是这口气,他实在难以咽下。
“拟诏……”他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世子桓权,为国奔走,其心可嘉……今特赐东珠十斛,以资勉励。本王病重,长安来信,凡世子所请,皆可……酌情应之。”
诏书没有明着答应。
高建武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如果能让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能够将盖苏文按住,辽东的两座城,给了也无妨。
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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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事后.......
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但咽下去的东西,未必就要留在肚子里。
这千古骂名,该由谁来背?
未经王命,私割国土。
大唐要一个听话的高句丽,渊盖苏文觊觎高氏的江山........
诏书含糊其辞,便是留下了转圜的余地。将来若事成,这一切应允,都可推说是桓权矫诏,是他为求活命、私许大唐!
让高桓权去签订盟约,让他去答应割让城池。
等待局势稍稳,推翻盟约,废其世子,将所有罪责扣于他一人之身。
高句丽仍旧是清清白白,对内,铲除国贼,足以平息民愤,对外,也有理由拒绝大唐的要求。
高建武闭上了双眼。
用长子的身份名誉,为王族换取喘息的机会........
高建武和高恒,将是拨乱反正的明君。
高恒咽了口唾沫。
“父王,这诏书,真的要答应吗?”
高建武睁开眼,眼神恢复短暂的精明。
“诏书没有答应,做决定的,是你的王兄。”
“他犯了错,他要承担后果,虽然这个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可是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作为王族,享受了荣华富贵,到了要承担责任的时候,由不得他退缩。”
高恒听着这些话,似乎明白了一些事。
这就是王者的抉择吗?为了社稷,骨肉至亲亦可牺牲。
“恒儿,你要记住,”高建武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次子,“今日我们默许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如果将来父王等不到那一天,对付过了盖苏文之后,你最先要做的,就是清算你的王兄。”
高恒跪在榻前,深深叩首:“儿臣……谨记父王教诲。”
宫灯摇曳,将高建武脸上的阴影照得愈发深邃。他缓缓闭上眼,不再去看次子复杂的神情。
为了高句丽的国祚,一个儿子,他舍得。这口气,他忍了。
只要高氏血脉不断,只要宗庙得以保全,后世史书如何评说,都不重要了。
“去将你叔父叫过来吧,父王有话对他说。”
“是。”高恒应声。
不多时,高宝藏来到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