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经济不好,说明财政紧张,一块钱当两块钱花,没有什么油水,领导基本就懒得管,可一旦经济好了,代表是肥差,尤其是安兴县如今几大产业齐头并进,正处在蓬勃发展中,大家都抢着想派自己人过来,一来二去,领导之间暗斗不断。
最重要的是陈育良那头近几年落马了不少干部,在江临市的政治影响力远不如从前,可现在有魏世平撑腰,肯定想重整旗鼓,陆浩知道自己一定是领导的眼中钉,变着法的整他也无可厚非。
“陆浩,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你,虽然你现在风头正盛,可领导也不是吃素的,方静早上跟我说,以前也有人不跟魏省长一条心,最后都被整下去了,她说你也不会例外,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邓嵩有些幸灾乐祸。
他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心中自然希望陆浩将来也倒下,人性向来如此,总希望别人也跟着倒霉,这样心理上才会平衡。
紧接着邓嵩又说了另外一件事,也是方静无意间透露的,说是这次魏世平来视察,会对安兴县提具体的工作要求,有可能还会对江临市政府提工作上的意见,是有备而来的。
陆浩听完,心中一紧,本能追问道:“什么要求?”
白天魏世平视察可什么指示都没有说,对安兴县工作的认可也都是一些套话,根本没有针对性的指导性建议。
“我也不知道,方静不会告诉我这些的,这个女人太狡猾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她从来不收礼,我之前找她办事,她把我老婆调到了市里工作,还给我儿子安排进市里的重点小学,我和我家亲戚在市里买房的时候,她给丁鹤年打了声招呼,我们走的内部价,前前后后省了很多钱,事后我给她送过二十万块钱,她一分钱没要,全退回来了……”邓嵩说起了自己跟方静之前的交易。
虽然副县长的事,方静一直在给她画饼,但是其他方面的事,方静真帮了他们家不少忙,最重要的是他一分钱都没花,这些琐碎的事就办成了。
方静在人情世故上,把他拿捏的死死的,这也是邓嵩肯暗中帮着方静的原因,因为方静确实给他带来了便利,哪怕他现在出事了,邓嵩都发现自己好像真没有什么能将方静拖下水的证据。
陆浩闻言,微微怔了下,怪不得邓嵩明知道上头领导在拿他当枪,还是冲在前面给领导办事,原来是得到了不少好处,看样子方静代表某些领导出面,协调了不少事情,这确实有些出乎陆浩的意料,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有道理的,没有利益趋势,不会有人拿仕途铤而走险。
时间不早了,陆浩见邓嵩把该说的两件事都说了,站起身朝乔军交代道:“他家里人想来随时可以探视,跟聂局长说一声,流程走快点。”
“陆县长,谢了!”邓嵩在后面拱了下手,总算脸上有了感激。
陆浩没有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了审讯室。
方静行事一向小心,不然某些领导也不会一直用她,既然抓不到证据,代表邓嵩这件事就得先画上句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体制内类似的案子太多了,最后只能是下面的人背锅。
陆浩离开后去了旁边的另一个审讯室,秦怡在那边审问康禄海。
康禄海对自己做的事也都坦白了,看到陆浩来了,他免不了发泄了几句心中的不满,毕竟他一直觉得是陆浩挡了自己的路,不然常务副县长,甚至县长都有可能是他的。
可想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跟邓嵩一样,把知道的全都交代了,还表示他和邓嵩在万豪酒店会客厅不敢指责陈育良他们,主要还是没有证据,同时也怕领导报复。
陆浩对此倒也能理解,随着秦怡拿到康禄海签字的口供,他们便准备离开。
这时,康禄海硬着头皮再次喊住了陆浩,低三下气的表示恳请陆浩能网开一面,他可以承担全部的责任,但是希望陆浩不要赶尽杀绝,康逸还年轻,只是被他蛊惑了,如果被双开,这辈子都毁了。
邓心茹带人打电话退房,破坏酒店经营的违法事件,康逸只是知晓,并没有具体参与,确实算不上违法,但是康逸在会客厅做伪证,睁着眼说瞎话,诬陷县领导和方水乡政府领导,单凭这一条就罪大恶极,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按理说给予双开处分倒也不算过分。
不过傍晚唐春燕请他吃饭的时候,也提到了康逸的事,大家都是方水乡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康逸父母知道儿子出事了,第一反应就是找人求情,他们不认识唐春燕父母,但是七大姑八大姨,远近近亲总有人能搭上话,他们跑到了唐春燕家里,一直跪地求情,希望唐春燕能出面救救他们儿子。
唐春燕于心不忍,最后跟陆浩吃饭的时候,还是替康逸求了情,年轻干部犯了错,总该再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陆浩当时给聂展鹏打了个电话,像康逸这种情况,确实不涉嫌违法,司法机关不好处理,还是县纪委来给予处分比较妥当,凡事留一线,所以陆浩跟纪委书记孙凡卓已经打过招呼了,先保留康逸公职以观后效吧。
康禄海听到这样的结果,对陆浩感激涕零。
其实以陆浩现在的权利,要想将康逸双开再弄进去,并不是难事,给县里司法机关打声招呼,肯定有人会把这件事办妥,打法律擦边球,判康逸几个月完全没问题,可陆浩心胸坦荡,并没有斤斤计较,也没有挟私报复,这让康禄海不禁有些佩服陆浩的胸襟和气度,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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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吧,其实我这几年过得挺累的,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老婆说我头上已经开始长白头发了,可把她心疼坏了,如果安兴县还是像前些年一样,经济全市倒数,恐怕各级领导也不会总想着安插自己人过来,说不准政治斗争也不会有这么厉害。”陆浩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