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同时也有些可怕。但在这种不明的令人战栗的气氛中,一丝兴奋不合时宜地出现。这就是人类对未知最原始的恐惧,与最原始的期待。
“我们的医生好像有心事呢。”
曲罗生总是这样善于观察。被打断思路的莫惟明重新抬起头来。
“不……没什么。”他知道,施无弃未必打算将这个设想告诉别人,不论别人是否能自己琢磨出来。“我们还是去下一个房间吧,这里不要接触比较安全。”他说。
当然了,显而易见。人们纷纷走过这扇门。门的内侧传来更激烈的碰撞声,也不知是在威胁,还是在乞求他们不要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莫惟明隐约听到类似马的嘶鸣。
说来……这副眼镜所影响的似乎并不仅限于视力。从鲛人那里开始,他就发现,这东西也能带来额外的听觉。恐怕嗅觉等其他五感,多少也会受到影响。难道说这就是七窍相通的原因吗。
不要想了。
他们来到了下一扇门。这里很安静,莫惟明暂时也不曾看到任何灵力的流动。手电打进门口,队长认真扫视了一圈。
“比刚才的储物间大,但比之前的房间小……一半左右吧。这看起来像是小孩的房间,所有的设施都要上一圈。”
莫惟明站在窗口张望。不等他看个明白,殷红突然问他:
“这里可以进去吗?”
他先是一怔,不明白殷红为什么问自己。但他还是回答:“我想应该比上一间房子安全些。但我同样认为,其实每个房间,我们本不该擅自打开……”
“哎呀——虽然意外是比较多啦。”她又笑起来,摆了摆手,“但目前而言,这一带的管理都很宽松呢。而且……也没什么处刑,或是挣扎逃离的痕迹。”
“是的。这是我觉得最大的异常。”莫惟明点头,“与之前那些收容单元相比,我一直觉得这边的房间有说不出的违和感。所有个体的死,都很……静谧。也许有过挣扎,却都没有在门窗前拼命求救的迹象。”
“他们知道这栋建筑的作用吗?”曲罗生问,“他们似乎都有一定的智能呢,除了我们没有靠近观察的那幅画。与他们相伴的其他‘房客’,都是些活着的标本。知道这种事,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在此生活?唔,就算不知道,不自由的监牢般的气氛,就不会被感知吗?”
“所以,也许知道。”莫惟明深思道,“我猜到一种可能,但不确定……”
“什么?”
“您应该听说过,”莫惟明看向军医,“至少,在我们医院,是有一些特殊的病房,用来安置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病人。我们不会明确表达转移到这里的意义,只会说,患者会得到妥善的照顾。但说难听话,人手充足时还好,一旦有几天忙起来,那里的人们不论男女老少都只是在等死……有些患者,甚至能感受到那种死亡迫近的氛围。这种地方,在西方的一些国家被称为临终关怀室。他们的资源相对丰厚,会有较为规范的照顾流程。至于我们,还需等生产力进一步提升、战争消失、资源更富足时,才能在人文这方面倾注更多关注。”
“哦。你说的,我大概知道。不论东西方,战场上都一样,也都更加直白。”军医说,“只是人们都心照不宣。只要被挪到那一片地方……但凡当事人还保持清醒,他自己也能察觉到什么。”
“啊,我明白了。”曲罗生用拳拍向掌心,“对这几个收容者来说,这儿就是临终关怀室。是这个意思吧?”
“……算是吧。但,这也只是猜测。”
“所以,可以进去吗?”殷红再次看向莫惟明。
他明白了,她并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