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妖气的话,这是一间装饰颇为轻浮暧昧的屋子,倒像是话本中青楼女子的卧室。
萧胤尘忍受着眼睛的不适,坐到梳妆台的铜镜前,静候对方出现。
身后传来细碎而极轻的脚步声,一只属于男子的、柔美修长的手拿起了梳妆台上的梳子。
“仙尊,我给您梳头吧。”是顾清的声音,好像隔着什么似的,传到耳边有些失真。
他闭上眼睛,任由那手拆下他的发冠,解开他的长发,一梳一梳地梳着。
陌生的气息,贴近他的耳边,嗅着他的头发。
“仙尊的头发真香啊。”耳边,顾清的童声充满着浓浓的违和感,加之室内昏暗,好像身处一场荒谬的梦境之中。
他嫌弃地微微侧开头,道:“你的技术,比我的小丫鬟差远了。”
身后之人一僵,片刻之后,妖娆地笑了一声,恢复了本来的声音:“不愧是萧仙尊,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伪装。”
萧胤尘:哪里哪里,是你太菜了。
蛇妖妩媚地撩着萧胤尘的头发,声音低柔:“修仙之人不拘行迹,仙尊又何必像贞节烈男一般,放着好好的美人不来享用呢?”
萧胤尘微微抬眼,镜中只有一条浑身缭绕着青紫色晦气的蛇妖,凑在他耳边吐信子。
萧胤尘:……
被定身在门外,张不开嘴的顾清忍不住“哼哼哼哼哼哼”地笑了出来。
——居然有人敢在萧胤尘面前自称美人,真是笑死人了,这妖一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自恋二货。
蛇妖妖娆而嫌弃地白了外面一眼:“小丫头笑什么笑,今晚一过,你就得叫我主母啦。但你放心,我对下人很大方的,只要你忠心耿耿,别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她自信凭着手段,能叫萧胤尘对她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下巴一松,蛇妖解开了一部分定身术:“不过,我也不介意,你提前叫我几声主母来听听。”
顾清小声道:“放浪。”
蛇妖没听清:“什么?”
顾清加大了声音:“没节操。”
蛇妖大怒,推门而出:“死丫头说什么?”
顾清卯足了劲儿,大喊:“仙尊对你这种浪货没有兴趣!”
蛇妖的手刚抬起来,一段雪白的手臂从昏暗的门中伸出,揪住了她的领子瞬息之后,屋里传出物什破碎的乒乒乓乓声、掺杂着几个飞出来砸碎在远处地面上的杯子、拳拳到肉的啪啪声和人的痛呼。
她呼痛声没持续多久,就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口口。
不多时,萧胤尘从门里走出来,放下袖子,解了顾清的定身术:“进来吧安全了。”
顾清见他忽然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进屋一看,蛇妖已经倒地不起,两个眼眶乌青乌青的。
她想,可能作为仙尊。也有许多不爽的事吧?
只是可怜这个沙袋了……不,这货是自作自受,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顾清蹲下来,拍了拍蛇妖有气无力的脸,幸灾乐祸道:“你,好好带路,不然仙尊饶不了你!”
翌日清晨,蛇妖鼻青脸肿,垂头丧气,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
因浑身伤痛,她用了缩地成寸之术,大约走了二里路,就到了他们要去的下一个小镇。
“萧仙尊,恕不远送。”蛇妖口齿不清地一抱拳,转身要走。
“你站住。”
萧胤尘本不好仗势欺人,只是他初来乍到,小镇里披红挂彩,还贴着红双喜。
南街上之人却都面露恓惶之色,干分违和,他本能地觉得留下这条蛇会更有
“萧仙尊还有什么吩咐?”
蛇妖麻木地问道。
“一起去。”
蛇妖捂住胸口,只觉得心如死灰。
蛇妖许多年前曾听一位僧人说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什么的,此时不禁低声念了起来,聊以安慰自己这颗受伤的西子心。
萧胤尘找了个茶摊,要了壶八宝茶,从人们聊天的内容中提炼着信息。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无比惋惜地说:“陈员外是个好人啊!上次我家小孩生病没钱医治,是他请大夫又买药材,不然……唉!”
“可惜他孙女被远近闻名的采花贼看上啦,造的什么孽啊这是。”
“那个杀千刀的专挑富贵人家的女儿下手,要人家摆出结婚的场面,不然就要灭人满门,还不肯负责到底,始乱终弃,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