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流弯下腰,用那丝帕包起了甄嬛的绣鞋,揣进怀里,
“小九说得对,这宫里的女人真是一年比一年蠢了。不过,倒也便宜。”
云破月出,上弦月柔和的光照亮玄流满是嘲讽之意的笑脸。
甄嬛匆匆回到棠梨宫,满身泥污的她着实把宫里的下人们吓了一跳,众人忙招呼着甄嬛换了衣服洗澡,又烧了姜汤给她驱寒。甄嬛也是累了,洗完澡喝了姜汤倒头就睡,完全忘了还傻傻在宴席中等待小主回来的花穗和花宜。
因为时辰不早,诸宗亲皆已告退,予泽也领着三个弟弟各回各宫里,长乐帝姬予淅两个小的早被乳母带着回了宫里睡觉,只留后妃嫔御和帝姬还在。宴饮正酣时,曹尚宫在恪妃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恪妃便起身提议说,看腻了歌舞不如行个“春喜上眉梢”的令,鼓声停时花落到谁手里,谁便当众献艺,不拘是歌舞书画,总图个乐子。玄凌想了想,颔首笑道:
“这样倒也新鲜,准了。只如今三月,没有梅花,便用杏花吧,也正当时。”
立马有两个小太监抬了鼓来,李长去殿外折了一枝杏花放在托盘里呈给玄凌。玄凌点点头,那两个小太监便蒙上眼睛轮流击起鼓来,玄凌把花递给朱宜修,朱宜修又递给下首的淑妃,如此很快便传了一遍。鼓声刚停,杏花刚刚到了昭容冯若昭手里,冯若昭微笑着大大方方起身吟了一首颂圣诗,玄凌点头道:“不错,遣词虽然还有可推敲之处,但个中情致很是不落俗套。”
冯若昭笑着福了福身子,“谢皇上夸奖,都是平时跟着昭仪妹妹多翻了两本韵书,才勉强能凑上两句。今儿得了皇上夸奖,我得好好谢谢昭仪妹妹呢。”
李庭芳忙起身谦虚,朱宜修笑着看向李庭芳,“昭仪的学问本宫也一直是知道的。”
玄凌笑着和朱宜修对看了一眼,又令继续,这次杏花又落在了朱宜修手里。朱宜修便令人取了文房四宝,当场双手同书了两幅“福寿双全”,玄凌赞道:“皇后书法精湛,便是卫夫人在世,只怕也要自愧不如了。”
说着,便令把这两幅字装裱之后一幅挂在仪元殿,一幅送往颐宁宫奉于太后。如此传了几轮,差不多人人中标,淑妃齐月宾弹了一段《阳春白雪》,昭仪李庭芳画了泼墨牡丹奉于皇后,容华孙妙清唱了一段儿苏州小调儿,小媛杜佩筠舞了一段《绿腰》舞,玄凌都各有赏赐。倒是提议的恪妃说了个笑话儿,被玄凌罚酒三杯,最后还是长庆帝姬起身取了玉笛吹了一段儿《采莲》,玄凌才笑着放过她。
贵人方淳意正庆幸自己没有中标,便被身边的杜佩筠推了一把,“还有方妹妹呢!”
众人目光一时间都汇聚在方淳意身上,方淳意急得跳起来摆手道:
“不行不行,嫔妾不比诸位姐姐,没有什么所长的,皇上放过嫔妾这遭儿吧!”
朱宜修闻言已经扑哧一笑,
“人生在世,不论贵贱,皆有所长,你怎么会没有擅长的事呢?纵是没有,只捡你喜欢的事儿做一两件,倒也罢了。”
方淳意歪着头想了想,对着帝后福了福身子,伸手就从桌上点心碟子里拿了块儿豌豆黄,准备往嘴里放。
玄凌愣了愣,笑道:“停停停,还没展露所长,你怎么就吃开了?”
方淳意脸红着放下点心,嗫嚅道:“嫔妾就是在展露所长……”
“怎么讲?”
“嫔妾擅长的……就是吃……”
说完这句话,方淳意羞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恨不得有个地缝儿能钻进去。众人都笑了,玄凌伸手指着方淳意,笑得很是爽朗,
“你这个小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