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无闻和无音二人也凑上去验看,又拿起木碗与信上的味道嗅闻比对,皱眉抬头,神色忧虑:“死者平日里惯常服用马钱子,这碗里的药渣有新有旧,但药方没怎么变过。”
李太史也颔首:“马钱子有剧毒,若是有心疾者惯常服用马钱子,猝死也是寻常。”
众人有些丧气,查到这里,若是没有其他证据,死者多半是死于误服毒药,而非被他人毒杀。
刚刚一直没作声的高个子侍卫现在却走过来,接过那张信纸,在阳光下眯着眼仔细翻检查看,接着笑出了声:“果然。”
其他人闻声看向他,他将信纸对着太阳,指着信纸右下角一处,颇为得意地说:“果然是春九娘家的浣花笺。这类笺极易被看作是素笺,若没有察验过这角上的徽记。”
阳光下,纸笺上果然现出一个极浅的白色徽记,是篆书的“春”字。
他身旁个子稍矮的同伴打算拍拍他的肩,发现够不太到,只能改成拍拍他的背,感慨道:“不愧是成日里流连花间的黑齿中郎。”接着又琢磨道:“可这天竺高僧用春九娘家的花笺写写经又有何妨?崇礼寺的主持昨日还给天香院的美人们专开经筵讲道呢。”
高个子侍卫不以为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信纸上那四句佛谒,一会儿才道:“闫中郎,汝可知神都之中,谁家最爱买春九娘家的纸笺?”
众人听到这一句,都猛然抬头看向他。他不紧不慢,手指缓缓拂过那个“春”字,低声开口道:“是圣人。两年前,圣人尚还是豫王时,春九娘家的纸笺,只供豫王府。”
第23章 【无尽藏】
“出生业用无穷,故曰无尽藏。”
——唐·法藏《华严探玄记》卷十九
陈默看着长几上白麻布中间摆放的几件物什:从太原寺中取出的木碗、信笺、描画着尸体姿态的画,和几块干涸的血痂。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方才拿给他看的西域商路图,和一只带血的金簪。
“所以……这地图和金簪也和那天竺沙门的死有关?”这话不是他问的,是程云中问的。陈默乖乖让渡了提问权。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站在舞台上,清醒地旁观自己表演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