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喝了口江柏泡的茶,茶叶是好茶叶,但耐不住江柏是个粗人,泡出来的口味一言难尽。
见宋凌皱眉,江柏还不高兴:“嘴刁,连皇上都不嫌弃。”
宋凌心里猛地涌起一阵心酸来。
在他刻意的回避下,他竟然不知道,这几年,宋琮便是日复一日地过着这样的日子。
也不知道他深夜惊醒,入目所见只有阴森的黯淡光影,是不是也会觉出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宋琮洗完澡,头发都没擦,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光着脚一路从后头跑出来,隐隐还有点一瘸一拐的,是白天摔伤的腿还在疼。
他快活得很,蹦蹦跳跳半点不见九五之尊的稳重:“哥!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隔着重重烛火,恍惚之间,好像还是十几年前那个快活的小孩子,个子矮矮的,脑袋圆圆的,脸颊肉嘟嘟,手感极好,一捏便能挤出两包眼泪。
“我要去西京道。”宋凌浅笑道。
宋琮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哥自打从西京道回来,便再也没提过回去的话,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承平公主依旧葬在那里,但宋凌却总说,承平公主心愿已了,在哪里都是一样祭奠。
宋琮狐疑地揉了揉耳朵:“哥,你说什么?”
宋凌伸手指了指带过来的那一箱子书:“冯家小王爷给你的。”
宋琮看了一眼,又匆匆收回目光:“哥你刚说你要回西京道是不是?”
宋凌无奈道:“是去,不是回。”
宋琮摆摆手:“都一样,哥你要去做什么?要不我把程子耒调回来让你回去接着干?或者想干文官也行,那边派过去的知府干得不太行,说今年老是闹黄雾,还被人拿住借口说是因为我怎么怎么,我都烦死了,我把那傻缺调回来哥你去怎么样?”
宋凌打断他:“没空给你当官,我去找人。”
“找谁?”
“败寇。”宋凌眸光一闪。
从西京道到临安,从汴京到岭南,这帮败寇暗中不知道到底搞了多少的小动作,如今既然有了云无心这条线,那或许,自己也和他们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一群穷酸玩意儿,才能孜孜不倦地在背后搞这么多年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