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澶余光微瞥,只见走在前头的那人步子稍慢,一袭酌灰酯月的长袍,后头还跟着一个小厮。
只霜澶眼尖,虽只能瞧到个身影,那人瞧着是个谢兰燕桂的,可那袖口内襟分明短了半寸,旁人或许瞧不出,可霜澶从前都是伺候沈霂容衣食起居的,这般衣冠不正之事可大可小的,想来那人竟是个不拘小节的么?
霜澶思绪微窒,便见那人缓缓上楼,在行至一半时,转身与身后的小厮轻声道。
“你且去外头等着吧。”
霜澶骤然听到这人的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总不至于这般碰巧?
霜澶强自屏息凝神,仔细听那楼梯上的动静。
那小厮许是得了令,继而便是“簇簇”的下楼之声。
待那小厮走了,楼梯上一时寂静无声,霜澶下意识敛了眉留心着那楼梯,半晌,才听得继续传来细微的上楼之声,想来那人是等小厮出了飞鸿楼,这才上楼的。
脚步声愈来愈近,霜澶的心跳亦愈来愈快。
明明那人脚步已然极轻,却还是好似每一下都踏在霜澶的心窍之上。
不过几节楼梯,却教霜澶生生等出了三秋的错觉。
那人的身影一节一节得上来,离霜澶越来越近,只堪堪再一转身,霜澶便能瞧见他的脸——
是他——
霜澶的心,在瞧见那来人眉眼的辰光,好似骤然出了窍——
是沈肃容。
霜澶一时惊恐失色,面色煞白。
眼下已然入秋了的,可天也不知怎的就这般反常,霜澶心下燥热,脚底却是好一阵寒凉,额上手心,皆是细密的汗。
第62章 寒露2 我不过纳了个妾,哪里比得上瑾……
这飞鸿楼的二楼向来都是富贵人家才来得的, 故而一应的摆设装饰都最是透风宽阔的所在,可霜澶心下好似被泡了水的宣纸糊住了一般,雨浇梅花, 喘不上气不说,连带着腿脚都似不是自己的了, 倒像是摆设, 下一刻便要瘫软了去。
霜澶蓦得一手伸向后头, 抓住门上的木棂,直待那袖口下的指节发了白,才堪堪站稳。
少时, 那沈肃容已然行至雅间门口, 顾寅随即上前迎道。
“沈公子, 里边请。”顾寅说罢, 继而又为沈肃容推开了门。
只见沈肃容敛了眉眼, 却连眉梢都不曾抬一下,径直入内去了。
顾寅遂又将门关好,才重新立在门边。
许是瞧着霜澶面色不对,随即关切道。
“你怎的了,是不舒服么, 可要先回马车上去?”
霜澶原还在为着怕沈肃容瞧见自己而汗出浃背,只得拼命垂着头,连多唿一口气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