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鬼灵沉默了一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失笑道，“你这是被陆远吓傻了？”

陆瑶没有回答它，反而冷静地问它，“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这一生，从被异界送出来，就一直活在陆远的操纵下，他为你选择了宿主，加速了结合进程，用他的方法将你强制融合进我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观察你的反应，把你所有的行为都化成冰冷的实验数据，在某种角度上，你和我是一样的不是吗？”

“我和你并不一样。”鬼灵飘散在空气里虚无缥缈的声音突然聚在了一起，每一个字都重重敲打在陆瑶的神识上，在她身体里的某一个地方，像是在不同空间里，灰色的雾消散，鬼灵终于露出了实形。

那是一个和陆瑶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女孩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轻纱，灰色流动的液体缠绕在她的身体周围，她的手腕足踝都缠着厚重的镣铐，那镣铐与陆瑶体内有形的神经血管结合在一起，无法分割。女孩就这么阴测测的笑着，血色双瞳的阴翳浓郁欲滴，她们相貌完全相同，可是瞳色和气质截然相反。“我们不一样。陆，当你真正成为宿主的时候，我可以获得永生，获得强大的力量，我不会再有任何的弱点，我……”

“可是你改变不了你是改造人的事实，你永远无法摆脱陆远，这不是自然融合下的结果，每一个过程都有精准的人工干预，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你只是他的艺术品，而他可以通过任何手段杀死你，你也看到那些被远程阻断生命的改造人了吧？”陆瑶打断她，“不管我们经历了怎样的厮杀，不管我有没有变成宿主，这不是重生，而是另一个桎梏。”

鬼灵没有说话，但陆瑶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这个实验模式一旦成熟被复制推向更多地方，不法分子从中获得红利，大批量生产改造人扰乱社会秩序，而到那个时候，只会演变成更多对鬼灵的捕杀。我不希望看到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你也不希望你的同族沦为牺牲者吧？已经有多少鲜活的个体在这场实验中死去了？”

陆瑶脸上的神情一直是淡淡的，她和鬼灵间所有的谈话都建立在神识上，透过监视器，归一几乎看不到陆瑶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已经三天了，没说话，没进食，没有情绪变化，“这女人真能熬。”归一打了个哈欠，身体放松的向后靠去，两条腿翘在桌子上，“也不知道陆教授让我观察什么呢，诶你说，这都三天了，也没见他对自己的作品上心啊。”

“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陆教授让我们过去，走吧。”周晴不轻不重的瞥了归一一眼。

“啊？现在啊！那陆瑶怎么办，要继续看着吗？”

“她又跑不了。”

……

“陆教授。”归一和周晴右手贴住心室位置，弯腰朝背对着他们的英俊研究者鞠了一躬。

研究室门自动开启，里面摆满了充满科技感的仪器，陆远转过身，手套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未干的生物血迹。

归一注意到房间的中央有一个没有见过的装置，装置整体呈一个从两边合起的白色蛋壳形状，隐隐约约有类似于干冰的雾气从‘蛋壳’的夹缝间出来。他没有周晴那么圆滑，在看到陌生的装置后，立刻忍不住好奇问出来，“教授，这是什么？”

陆远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缓慢地摘下手套，然后用消毒液一遍遍清洗自己的双手，他的手也和自己的脸一样，白皙光滑得没有一点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