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照不想再承受痛苦了,她这一辈子吃的苦已经够多了,若是有所爱便要尝其苦,那她宁可无所爱,宁可孤孤单单一个人,即便不被人爱,但至少也不被人伤。
林大夫听她这般说,眼睛都直了,他有些无措地看向身边站着的男子。明云见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仿若还未消化祝照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他的双肩耷拉下来,眉头轻皱,眼睛里倒映着坐在床头憔悴的祝照,却半分不见得比祝照要好。
“这、这这这……这或许是心忧过度,淤塞了脑子……”林大夫也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胡话,但见明云见那一阵风便能吹成灰烬的模样,连忙找了借口道:“王爷还是先出去,我、我再给王妃瞧瞧,王妃面色好转许多,身体恐怕已无大碍,就就就是这突然不认识人的事儿……我、我再研究研究。”
明云见身体微微一晃,祝照连忙错开了眼神不去看他,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腿,逼迫自己不许露出任何情感来。
心里不断告诫自己,是他先骗你的,怪不得你如今骗他!
“好,我先出去。”明云见点了点头,走前又朝祝照看去一眼,离开房间时顺便将门关上,祝照便立刻听见了他的咳嗽声,于是回头朝门的方向看去,只见明云见微微勾着背的剪影,咳嗽声明显被他压抑了下去。
林大夫又问了祝照一些话,祝照回答他的很有限,除了知晓自己叫什么,是谁之外,如今船上的人是一个也不认得了,甚至不记得小松,就只记得徐家,与慕容家。
后来林大夫又说了些话,祝照怕说多错多,便不再开口,林大夫也不强求,把了脉之后便离开了房间。明云见没有立刻进来,不过祝照听见门外林大夫对他道:“王妃这病古怪,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记忆这块……不过王爷放心,我一定能找出办法医治王妃。”
祝照还盯着房门,心口跳动得非常快,她想等船靠了岸,她便可以让明云见放她离开了,虽说这里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她不可能再回去找慕容宽,但至少落得了个清静自由也是好的。
只是想起来要离开明云见,祝照的心还是很疼,她不可能立刻抛弃对明云见的感情,有的人爱已至骨髓,她这一生都难以忘记,不过爱,不代表不怨,不怪。
至于恨,祝照扪心自问,从未有过。
她仍旧感激上苍能让她碰见明云见,嫁给明云见,只是如今也委屈,也心酸。
后来明云见便没再进屋内了,祝照也松了口气,但心里隐隐有些泛酸,总觉得他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否则总该来问自己,为何不记得他,又或是说一些做一些他们曾一同经历过的话与事,叫她想起他。
后来给祝照送饭的,都是林大夫,送饭之后还会叮嘱她吃药,祝照一整日没见到明云见,也不好开口问对方,沉默憋了半日,晚间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入夜,江上浪大,船身摇摇晃晃,一阵江风将祝照房间里的烛灯吹灭,祝照并未睡着,立刻就坐起了。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从门外进来,她看着未锁的门被人推开,眼见来者端着烛灯与灯罩,将她桌面上的灯换了一个,又走去窗口把窗户关紧。
祝照直愣愣地盯着对方,对方不可能没察觉到。
明云见转身时与祝照对上视线,轻皱的眉心缓缓舒展,随后露出浅笑,轻声道:“别怕,我就在屋外,你安心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