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朔耳边忽然响起许宁昶那句话,“一半可能性,对我来说已经很高了。”
这算什么高啊……
“我先给他注射止痛剂。”医生叹了口气。
房间不多时恢复安静,祝朔发了一会儿呆,正要给许宁昶掖一掖被角,才发现这人是醒着的,只是眼神很木,不似从前那么莫测深邃,一眼望到底的枯萎。
“失败了吗?”许宁昶问。
“不是失败,是排斥。”祝朔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厉害,“医生说如果你的排斥再加剧,就必须做手术取出移植的生殖腔,两回折腾肯定元气大伤。”
“不取不就行了吗?”许宁昶阖上眼睛,“我撑得住。”
话虽如此,高烧反复不停,其中一次信息素失控,酒味都变得清浅无力,许宁昶根本吃不下东西,只能靠营养液维持机能,他多数时间用睡眠麻痹自己,但医生说他必然无时无刻都在煎熬,短短两天下来人瘦了一大圈。
但即便如此,除了第一晚的电话没接到,许宁昶以“太累了”搪塞过去,之后祝曜的电话他全接了,只是不接视频,一回说正在卫生间,一回说路上不方便。
“媳妇儿,你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祝曜不是傻子,已经心中起疑。
“没听你话,熬夜了。”许宁昶说着顿了顿:“祝曜,你想我吗?”
“你感觉不到吗?”
“感觉到了……”许宁昶往被窝里缩了缩,可还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祝老师,要开始了!”
许宁昶听到那边有人催促,恋恋不舍:“挂了吧,等晚上。”
“好哦,那晚上对视频。”祝曜提要求。
许宁昶:“再看。”
口头说说,他如今这样子肯定是对不了视频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的生机像是被什么东西迅速抽干。
医生偷偷跟祝朔说:“叫许先生的Alpha来吧,他拒绝再度手术,可一旦高烧感染肺腑,是要人命的。”
祝朔也着急,可他怕许宁昶的那股子狠劲儿,而就在五个小时后,许宁昶因为呼吸急促血压骤降被推入急诊室,他的电话在床头柜上闪烁又熄灭。
祝曜等了一个多小时,电话还是没人接,眼瞅着就要十一点了,小朔可能睡了,但他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一个电话打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祝朔就知道不能再瞒着了, 他已经尽全力给许宁昶兜着,他们的共情到此为止。
“二哥……”
“小朔啊,那啥,你明早要是有空去我家看看呗,宁昶可能睡着了,不接我电话,他最近总是很困倦的样子,我放心不下。”祝曜笑嘻嘻的。
祝朔深吸一口气,再说话嗓音都在发颤:“二哥,对不起,你快回来。”
祝曜笑意散去,恐惧从好似找到了某个突破口般汹涌而来,“怎么了?”
“宁昶做了生殖腔移植手术,排斥反应很剧烈,高烧一直不退,刚才因为呼吸急促进了急救室。”祝朔一顿连珠炮弹似的说完,听到那边彻底安静了。
几秒钟后,电话挂了。
“给我买最近的机票,我要回去。”祝曜吩咐经纪人。
“啊?”经纪人没听出祝曜话语中的失神,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赞同,“才拍完,明天还有跟龙鸣传媒老总的饭局,还有……”
“我管他妈还剩什么!我他妈还吃什么?!”祝曜骤然失控,对着手机大声咆哮,他的五官在暗调灯光的渲染下显得很狰狞,又很无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的,额上青筋暴起,“买最近的回栖城的机票!别让我再重复!把身份证还我!”
经纪人吓坏了,胆战心惊地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