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希图斯正需要拖延时间,好观察导师的弱点,并找到一个恰当的机会喝下治愈药水,因此,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按照巫师首领的要求那样摘下面具,而是声音沙哑的反问道:“……谢依呢?”
“你想要见谢依?”
导师的声音很轻柔,他甚至还笑了起来,仿佛塞希图斯说的是令人捧腹的蠢话。
“如果你还稍微有点自知之明,不妨看一看你自己。”
导师淡淡地说:“你打算以这副姿态去见谢依?你如此狼狈,简直像一条可怜的流浪狗,你是打算用这副样子去博取他的同情,好让他俯下身来摸一摸你吗?”
导师的话并没有勾起塞希图斯的怒火。
塞希图斯一贯高傲,而这股高傲的其中一个方面就是,他从来不会因为他人的恶语和恶意而感到伤心。
他的情绪只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人和事产生波动,其他人的意志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就像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塞希图斯根本不在乎巫师首领对他的冷语讥讽,毕竟如果不是形势所迫,巫师首领这个人在他的眼中和空气没有任何区别,他的嘲讽就像一阵风,吹过了也就算了,不会在塞希图斯的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冷静地从导师的话语中寻找着信息。
然而表面上,他却没有心里那样平静,他故意做出恼怒气愤的样子,好助长巫师首领的自得之心。
导师看着塞希图斯狼狈不堪的模样,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那个横亘在他和谢依之间的塞希图斯,竟然不过如此。
头脑空空,四肢发达,宛如一个愚蠢的莽夫。
实际上,假如塞希图斯接到信之后能迟疑一下,延缓几天再来,或者干脆识破了他的计谋,思考其他办法来破局,导师还会高看塞希图斯一眼。
然而,塞希图斯就这样愚蠢的过来了,他根本没有看出这封信中蕴含的陷阱,也不思考其他可能存在的危机,就这样直愣愣地敲响了巫师塔的大门。
简直愚蠢到了可笑的地步。
就这么一个愚蠢之极的人,他有什么地方可供谢依喜欢的?
凭借他空空如也的大脑吗?
导师并不认为塞希图斯看出了他设下的陷阱,人总会站在自己的思维模式和立场上思考,譬如导师,在他看来,如果塞希图斯看出了这是一个陷阱,那么塞希图斯就绝不可能过来。
但凡是个聪明一点的人,就知道要避开陷阱,想其他办法破局,只有没看出陷阱的傻瓜才会直直地撞进来。
他看了塞希图斯一会,对塞希图斯脸上的面具和过长的兜帽感到厌烦,“把你的面具和兜帽摘下来,这样,我会让谢依见你一面。”
是的,让谢依见塞希图斯一面。
导师思维的基底是利益权衡,因此,他认为,塞希图斯之所以能够赢得谢依的心,完全是因为他之前一直以强大的形象示人:统治整片大陆的兰洛克帝王,进步飞快的巫术天才。
塞希图斯的优秀俘获了谢依的心。
假若他让谢依看到塞希图斯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从前塞希图斯那强大优秀的形象就会出现裂痕,塞希图斯恍如丧家之犬的模样会取代他从前帝王和天才的形象,重新印刻在谢依的心里。
他见过了太多丑恶的人性,不管是多么深爱妻子的丈夫,一旦妻子容颜不再,形容丑陋,丈夫就会立刻变心,将目光重新放在年轻貌美的女人身上。同样的,不论多么爱恋丈夫的妻子,一旦丈夫地位骤跌,财富消失,也会将目光转移到另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身上。
这就是人类的爱情,需要用金钱地位和美貌为根基,一旦根基动摇,巍峨的爱情高山便会如同散沙一样立刻崩塌。
因此,在他看来,一旦塞希图斯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模样被谢依看见,谢依心中必定失望,而失望是感情破裂的开端。
他精心计算人性,他成功了许多次,这一次也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听到了巫师首领的话,尽管塞希图斯并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在说谎,他依旧决定摘下面具和兜帽。
一来,他希望见到谢依一面,以确定谢依是否安好,有没有受到苛待;二来,他和巫师首领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或许能够让巫师首领心生动荡。
是的,他之所以佩戴面具,遮住容貌,就是为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