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般……
皇帝望着温蘅同两个孩子笑语,手搂着她的肩,靠近前去,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脸颊,她抬眸笑看了她一眼,弯弯的唇际勾起的,依然是那样淡淡的笑意,而后微低下头,继续与伽罗和晗儿,温柔轻语。
……像是没有什么事,能打破这样的平静如水,纵是华阳大长公主坠楼而死的消息传来,她听罢,也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像有一片落叶掠过静水,微起波澜后,即又平复如初……
……她的性子,一直似水柔韧……可水……是捉不住的……
努力如前的温言笑语后,无法言说的忧绪,正似纷茫的白雪,不断飘积在他心里,从白日,到黑夜,万籁俱寂的冬日深夜里,殿外落雪无声,殿内幽静如海,皇帝夜深难眠,借着榻边柔和映幔的灯光,微侧着身子,凝望着她睡中的容颜。
从前,他也常这样做,最初那个夏天的承明后殿,那十几日的夜晚里,他抱她在怀,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她,轻轻地用指尖描摹她的容颜,不时落下轻轻一吻,那时的她,纵是睡中,依然微蹙着眉尖,就似后来身世暴露,重新做回楚国夫人的她,随他住在建章宫的每一个夜晚,都因沉重的世事压在心头,而在睡中,犹难舒颜。
后来,有了晗儿,有了伽罗,她渐渐展颜,睡容亦是平和,不再如从前一般,纵在梦中,眉尖亦暗暗凝结着苦楚,对此,他原本自然欢喜,可如今见她这样,心中却是不安,她应是极伤心的,对于明郎的离世,应可说摧心断肠,可为何能如此平静如水,为何要如此平静如水……
……水,是能溺死人的……
悄无人音的深夜里,皇帝心中藏有千言万语,却一字难言,他凝望着温蘅平静的睡颜,伸手轻轻抚触过她的眉眼,心想,她可正身在梦中,梦中可是有孩子……有明郎……她的梦中……可有他……
心绪浮沉的深夜里,手下乌睫,随着漫如飞絮的思绪,轻颤如蝶,双眸的主人,似要醒来,皇帝急收回了手,阖上双眼,作深眠之状,耳听她微微侧身的动静,能感觉到,夜半醒来的她,像是正静静地侧身凝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