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的一颗心,却像是悠悠飘在云端,想想昨日刚见,今日又可再见,温香软玉在怀,真是人间乐事,抑或说,他有生以来,再没哪件事,比与楚国夫人亲近,更为有趣了,一时欢喜如饮蜜,一时酸涩如饮醋,见不着时,抓心挠肝,等见着了,也总有许多意外的小插曲,比如昨日扔明珠、今日烧剪纸,总叫他们的相会不是那么完美,可纵是总有小插曲,皇帝也觉甚有意思,甚有意思,这天底下,哪有人能像楚国夫人这般,令他明知不可,却还如痴如狂呢?!
皇帝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将近黄昏,夕阳西下时,满室暮光浮照,沈湛自醉梦中醒来,见妻子正在榻边勾系帐帷,淡金的暮光披拂在她身上,周身萦拢着柔和的光芒。
沈湛怔望了一瞬,即想起之前对她的怀疑误解,急悔的心情,立刻将初醒的懵茫冲没,他匆匆掀被下榻,连鞋也没穿,就赤足走向她道:“阿蘅……”
温蘅刚闻声转过身去,双肩即被沈湛紧紧握住,他眼望着她,眸光幽亮,轻颤着唇像是想说什么,可又像是难以启齿,许久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温蘅心中有事,见他这样,甚是忐忑,也不知该说什么,屋内正夫妻对望、无人开口时,忽听一声打帘声响。
沈湛抬眼看去,见来人是圣上,惊讶地连行礼都忘了。
皇帝其实已在帘后悄看了一会儿,见明郎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对她做出些什么,一边暗思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一边笑着上前道:“你中午喝得大醉,喊着要回家,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朕不放心,就同送你回来了,反正今日折子都已批看完,近来也没什么棘手朝事,朕就在你这新宅子里叨扰了半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湛想他御前醉酒,定然失仪了,告罪道:“微臣御前失态,请陛下恕罪……”
皇帝道:“你请朕用顿晚膳,就当抵罪了。”
说罢见沈湛愣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拍他肩,笑着道:“朕请你用午膳,你回请用晚膳,礼尚往来,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反应过来的沈湛,笑着一揖道:“这是微臣的荣幸。”
皇帝扯了几句,终于可往正题上引了,他眸光自她身上悄悄一掠,含笑对沈湛道:“朕方才在你家园子里闲逛时,听仆人闲聊说你夫人平日会下厨烧菜,宫里的御膳,朕早就吃腻了,不知今日,能不能有幸尝两道你家的私房菜?”
皇帝知道她会做菜后,早想尝尝她的手艺,之前召明郎入宫蹴鞠、和明郎打赌,说赢了他赐宫宴,输了他去他家用饭,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没想到那次明郎不慎摔马昏迷,他也十分后悔召他蹴鞠,断了此事,直到今日方才重提。
沈湛听圣上这样说,怎好拒绝,含笑答应道:“能为陛下奉膳,也是内子的荣幸。”
皇帝这才光明正大地看向一旁沉默的女子,笑意温和,“那朕就在此,先谢谢夫人了。”
当朝天子,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客人,主人当倾其所有,盛情招待,春纤遵侯爷之命,捧了府中珍藏的一套金玉餐具,至厨房准备清洗时,见做好最后两个菜的小姐,抬眼看了过来,淡淡道:“我来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