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铭觉得而自己仿佛是从鬼片片场,走到了三级片片场。

“来啦?”顾言眼睛看着李兆铭,下巴电视那儿一抬,“刚好这场刚开始,来猜猜这场谁能赢。”

李兆铭坐到沙发上,看到哭破喉咙的贵妃,和眼角眉梢尽是不耐烦的皇后娘娘,他叉起果盘里的一块苹果,咬了一口,指了指盛夏,“她能赢。”

顾言放下哑铃,侧眼看着李兆铭,眼神很是意外,“哥们儿,这回你要输了。盛夏上一场能赢是因为冯贞轻敌。你是没看到今天这俩姑娘彩排,演贵妃的那个,每个细节都反复练了几十遍,而盛夏完全就不在状态。”

李兆铭对姑娘们之间的事没什么兴趣,他更关注另外一个问题,“上一场那个中年女演员,不是因为轻敌输了,而是输给了她自己的艺德。她要是真的尊重戏剧表演,绝不会因为对手演得不好,就降低了自己的表演标准。你能想象叶甄老师见对手是个新人,就不好好演戏了吗?她老人家就算对着个西瓜,都能拿出教科书级的表演。”

两个男人继续探讨着表演艺术的细枝末节,电视里的皇后娘娘忽然发声:“行了,你在这儿哭得本宫头疼。”

轻声细语的一句话,瞬间把两个男人的目光都抓过去了。

原剧中的皇后娘娘,此时要走到贵妃身边,怨她抢走了皇上的心,居高临下地对她又打又骂。

可盛夏没有。

她端庄大方地走下宝座,一直保持着皇后的仪态,脸上摆着尊贵的神态,眼里却是藏不住的不屑和阴狠。接着她伸出手,用力捏住了贵妃的脸颊,让指甲套在贵妃的脸上压出印痕。

盛夏用这样细腻的处理方式,代替了原剧中其实略显粗糙的表演设计。

顾言看到这儿,忍不住骂了一声:“操,你赢了!”他转头问李兆铭,“你怎么看出来盛夏能赢的?”

李兆铭反问:“你知道艺术界最残酷的是什么吗?”

顾言把哑铃放到一旁,心想他怎么突然哲学起来了?那自己也跟他来点哲学的,“你问的这个,每个人的眼界不同,看到的也会不同。我没法回答。”

其实是怕答错了,给自己找台阶下。

李兆铭又叉起了一颗蓝莓,淡漠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最残酷的就是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天才灵光乍现地那么一下子。”

他看着电视上的两个女演员说:“这个贵妃,每个神态都投入了感情,看得出她是真下了功夫。可你再看看皇后……她在演吗?没有,她就是皇后。”

顾言心想李兆铭流淌的不愧是孙导的血脉,艺术感受力和审美的敏锐那真是一脉相成的。

他双手环胸,输得心服口服,可看着电视上的表演,却笑得很开心。

“这个盛夏可真是个宝藏!第一场节目其实挺平淡的,我都担心光是预告片精彩,正片却无聊,节目热度会不会下滑。结果居然杀出来她这个黑马,总导演都不用刻意制造爆点了。第二轮的演员整体水平上了一层台阶,全节目组都以为她要拜拜了,没想到她又能带来惊喜。”

能让他惊喜,就能让观众惊喜。

顾言才不再乎跟哥们儿打赌能不能赢,节目效果才是他最重视的。

李兆铭见顾言盯着电视眼冒金光,拿这种工作狂真是没办法。

他摇摇头,默默地吃光了果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