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怕她多嘴,紧紧抿着唇,死死盯着她,只叫下仆人都退出去,人都走干净也看着她不言语,眼中又恨又怒。大概一生没有被人这么气过,一时也骂不出什么过份的话,只咬准了一句话“这钱必需马上要,就得这么大一笔,你这样放钱,家里要拿不出来的。”
苏世黎直视于她,并无半点畏惧退缩,突地问“您要把钱给张浊其?”
张夫人愣了一下,神色十分不自在,有几分惊惧“你从哪里知道……”
“我想来想去,只有他最可疑。他是皇家的血脉。”
张夫人表情复杂,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既然都知道,我也不瞒你。你怕我不懂细水长流?可这是要得急的钱。非得一口气拿出来不行。这是老爷生前的交待,这是要成就大事的。”神色之中,对张浊其比张子令还要亲近。
苏世黎看着张夫人,表情不似做伪,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张浊其真是张家的那个孩子?”
张夫人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张浊其三个字,叫她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苏世黎心里嘭嘭地跳,问:“是老爷过身前跟您说的?非得要这么大一笔,还叫您马上想法子一次全过到张浊其手里去?”这可是倾天的财富。
张夫人犹豫片刻,遍点点头,向苏世黎皱眉道:“我知道你是为张家好,但这件事,你真的做错了。以后你不许再这样!”她一世被保护得极好,儿子孝顺,夫君恩爱,唯有些心事,也并不是内宅的龌龊中生出来的,竟比平常的深宅夫人少些心机,单纯些许。
见苏世黎不说话,她反而大度起来“好了。先前我说了那么不好听的话,你却还一心为着家里着想,固然行事莽撞些,但我们各错一回,就此抹平去。你别把我口不择言的伤心气话放在心上,我也原谅你这一回。”
这一天下来,她心中的悲怒平了不少,勉强能按下翻涌的心绪,平心静气地说话“你也不用担心,家里早就安排了后路,我们不会有事的。只等事成,也不需得太久。只是这些事你不要问,以后也许再提。”
苏世黎浑浑噩噩回去,四乐看她神色不对,生怕她再不好,一路轻声细语。
到了只有主仆三人的时候,又劝苏世黎:“夫人说了什么您不爱听的话,您也别和她计较,她痛失爱子,又没了丈夫,家里骤然之间只剩自己,难免言行有失。”怕是下人被赶出去之后,张夫人骂了她难听的话。
苏世黎摇头。
四乐不解,不是为这个?
苏世黎喃喃说:“张家两个男丁,都不是真的骤然而亡,既然连家里女人的后路都安排好再走,若要转移钱财自然也必定是有时间安排妥当的。毕竟张夫人这样的性子,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她不是能办大事的人,也不会真把要紧的事全托给她。”但张夫人却说,张老爷叫她想法子一次转移全部银号的钱财给张浊其,张夫人不可能说谎。那么,张家不是在帮张浊其,这是在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