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黎跑腿的时候,还听着有一家伙计在讲她的笑话,说她第一天连细布和洋布都分不清楚,人家的掌柜便骂,可人家第二天便把价背得下来了,你们呢?人家第一天是猪,第二天便成人了,你们第一天是猪,不说第二天了,第二年过去,好嘛,成猪精了!一顿好骂。
她走过去,也不由得笑。
不过跑完腿回去铺子,老远就看到有个伙计站在外面,见她来立刻对她使眼色。
她跑过去问“什么事?”伙计小声说“二姐儿来啦,一进来就问你。”以为是来找她麻烦的,怕她没有防备要吃亏,所以在这里等着她。毕竟店里都晓得,她如今是寄居在米家。米家是什么人家?他们可知道得很,也都晓得二姐儿是个什么性子――去年二姐还到店里拿鞭子打跑了一个学徒。
苏世黎笑说“不妨事,想是找我说话的。”进店去,果然看到各玲坐着喝茶,见她一身伙计的打扮怔了怔“家里人说我还不信呢。”怎么信?这种事要放她自己是绝不会做的,若是做了,岂不是自降身份吗!别人都要看不起她的。
大奶奶也说了好几次,虽然以大奶奶的性子是不会直说什么,可那意思无非是苏世黎自甘下贱,竟跑到铺子里做伙计去了。
还转头跟邻里都说了“我劝也劝不回来。她做错了事被家里赶出来,没个依靠,我们是好心收留她的,可如果她却做起店里的伙计,不知道的岂不是要骂我吗?”说得唉声叹气。
邻里都劝她“哪里能怪你呢?是她太不懂事,也不想想你们有多难。”
大奶奶无比委屈:“唾沫星子都要淹死我。她这是要逼死我呢。”
各玲学给苏世黎听,说:“别人都在讲你呢。”苏世黎既然对自己是真心的,她也不能把别人的真心当狗肺。在家里听得多,便呆不住,要来告诉苏世黎。
苏世黎只说“人活着,谁不被人讲?”见她面前有茶,问她“你还喝不喝了?”
各玲摇头,还想说她是要叫伙计给自己添茶。
却不想她仰头便‘顿顿顿’地喝了个干净。
便是各玲这样并不十分守规矩顾仪态的,也看得张口结舌,低声急道“你怎么能这样呢,别人看你呢。”脸都替她红了,眼睛立刻四处瞟,生怕有人看见。
苏世黎说“我不在乎这些。”她对各玲不以为然地笑笑:“我早就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如果真放不下这些,人人都说我□□勾引男人的时候,我就活不下去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