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太不声不响地走了几步,才开口“人经巨变,这样也不奇怪,她小时候是顶聪明机灵的,不过后来她母亲死了,她生了场病,好了之后又没人教养才成这样罢了,跟在老爷身边能懂什么事?老爷一个男人,又不是个懂后宅的人。如今嘛,她闹成了这样…………”顿一顿才道“死是逃不掉的。”语气不知道是惋惜还是松了口气,表情十分复杂。
苏太太这样心情,一是苏世黎这一硬气,之后是死是活都不能赖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是了,她才不想费这个神,这是好事。可二来呢,去了曹家的嫁妆拿不回来,便要自己来补,自己也没甚么好高兴的。
回头嘱咐“这乱七八糟的,叫大小姐先不要回来了。”
仆妇连忙躬身称是,回头叫人快去送信去大小姐那边。苏太太又嘱咐:“叫个机灵些的去。如今家里成这样,传得难听是有的,怕她那边有什么不好……”
仆妇连忙说:“这个奴婢省得,叫去的就是顶机灵的一个,自当会跟那边老太太好好说。”苏太太这才放心。
苏世黎此时已经进了长青园。
才一进院门,便见到一直跟在苏老爷身边的老仆。
老仆见她来十分意外,他虽然是在照顾苏老爷,但外头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不知道。走到苏世黎面前只是叹气,到也没有多说。只请苏世黎跟他进去。
屋里灯光昏暗,里间的空气就像煮烂的羹汤那样,粘粘的,稠稠的,人一走进去,就好像沉到沼泽里去似的,连呼吸都困难了。那些浓稠的空气随着苏世黎的走动微微流动,药香与人的体味掺合在一起,浓郁而复杂,叫人做呕。
老仆人上前去,低声□□上的人“老爷?老爷!二小姐来了。”
床上的苏老爷比上次苏世黎来时要精神些的样子,动了动头,示意自己想坐起来。
苏世黎想上前扶一把,老仆人挡了她一下,说:“别累着二小姐,咱们这些人是服侍惯的。”不过是担心她累着苏老爷,苏世黎不以为意,退开来,老仆人转头招手,叫服侍的小仆上前。
苏老爷花了好一会儿才坐好,可因为起来时还是受了累,又没力气坐直了,只歪在高高垒砌的枕头上,闭着眼睛喘气养神。手却一直紧紧握着苏世黎的手,没有放开。到底是极宠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