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则安大口大口地喘气,长时间bào露在氧气稀薄的环境让他感到头痛欲裂,但那时他还太过年轻,还妄想凭借一点不服输就能出现奇迹。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
他无法形容重新戴上氧气面罩时,心里涌上的是怎样的绝望,只是仿佛看见一条分割线划开了眼前的世界。
那一刻起,那些让他骄傲的经历通通变成了过去。
从来没有什么征服大自然,古往今来所有的人类,都是一样的渺小。他们之所以能够站在顶峰,都只因为是雪山流露出来的一点怜悯的善意。
它允许谁来,不允许谁来,都全凭它的心情,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希望供人祈祷。
·
可乐杯里的冰块融化成水,在杯壁上浸出几串水珠。
水珠落到周念的指尖,让她感到一丝凉意。她不自觉地哆嗦一下,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迟则安。
她喜欢的这个男人,在她记忆里总是那么冷静而qiáng大。可是从迟则安的讲述里透露出的,却是他同样也深陷在无措之中,没有丝毫还击的力量。
迟则安用薯条沾上番茄酱,放在嘴里咬着:“我们陪了他一个多小时,后来他已经认不出我。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中文、英文、家乡方言,表达得很混乱,到了最后已经听不出他究竟在说什么。”
“我离开前他还活着,但那时已经过了关门时间,再不走bào风雪就要来了。我一直觉得,他肯定还在看,看着我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