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 关五郎正在江滩上赶小鹅, 凑巧听到了,当即扔了竹竿, 鹅也不管了, 急吼吼地跑回了家。
他原本想找叶三姐做主,赶巧了三姐不在家, 便也管不了那么多,拿了钱罐子便去了县城。他怕晚上一步, 于三娘便说给别人了。
这些钱都是关五郎自己攒的。如今他做车的技术越来越好, 除了村里人, 还有县里的过来买车,得到的铜钱叶三姐并不收,只让他自己拿着。他没花过一文, 全都放在炕头的罐子里,不知不觉就攒了一整罐。
他给于三娘买东西, 价钱都不问,只要觉得三娘可能会喜欢,就一骨脑往车上装, 直到把最后一个铜板花出去。
——不得不说,他此生所有的聪明劲儿恐怕都用在了这件事上。
一整车的登门礼,最贵的就是那套巴掌大的小陶碗。一溜六个,排成一排装在匣子里, 此时,关五郎正献宝般拿给于三娘看。
于三娘愣愣地看过去,原本期待又害羞,待看清匣子里的东西,突然哭了,“你、你怎么胡乱糟蹋东西?都磕破了!”
关五郎歪着脑袋一瞅,呃……原本轻薄光滑的小碗有的缺了口,有的裂了缝,破破烂烂,可怜兮兮。
他挠了挠头,急急地说:“莫、莫哭,这个不算,我再去买!”
说着把匣子一丢,就要往坡下跑。
“我就要这个!”于三娘也不知道是气他丢碗,还是气他要走,眼泪流得更凶了。
关五郎想过去哄,又不敢,急得抓耳挠腮。
大伙看不下去,憋着笑从门后出来,有的去哄于三娘,有的去拉关五郎。
问明了原委,大伙才知道,这小子竟是没跟任何人商量,自己跑来的。
于叔叫于大郎去榆树庄送信,叶三姐得了信,后脚便来了。
她拉住于婶的手,满脸堆笑,“这傻小子,让婶子看笑话了。这个不算,赶明儿我领着媒人再来一趟,三媒六聘、八字合亲咱们正正经经走一遍,绝不委屈了三娘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