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苍殿上很安静,因为岳倾川的自命不凡,平日里不会让人上来这处,殿内寒月香的烟顺着门缝儿飘出,屋内只有一盏烛火轻轻晃动,浅光还不如屋外的月光,将钟花道的影子投在了窗上。
岳倾川本在闭目养神,他自当上了宗主之后就一直住在了穹苍殿,穹苍殿后有一所长屋供他休息,平日待客才在前头,殿外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岳倾川猛地睁开了眼,乙清宗中无人敢这么大胆,来者必然不善。
岳倾川扯过衣衫披在身上起身后推开了长屋的门,就在此时一抹亮色迎面过来,带着迫人的气劲冲在了他的脸上,劈开他垂下的发丝,岳倾川伸手接住,手心一阵刺痛,低头看去,却发现立在掌心的是一朵文心兰,在他瞧见的刹那花朵枯萎,化成了一粒粒黄沙。
穹苍殿的飞檐上,一抹红影在月下幻化如烟,刹那消失,岳倾川心口突突直跳,当下便失了理智,他近日没少出现幻觉,可风中的妖气却告诉他,方才这里的确有人来过。
谁能将一朵脆弱的娇花炼作兵器,唯有瑶溪山上的人才有这个本事。
他突然想起了十一月他在瑶溪山上意图要杀钟花道时,对方主动跳下了山崖,他当时见山下是狱火火湖,又被狱火灼伤了手背,便以为她绝对无法活命,现下看来,当时是被她侥幸逃过一劫了!
钟花道没死,岳倾川便要再杀之,且这件事不能叫旁人知晓,否则十一年前的事情真相,终将暴露。
岳倾川几乎刹那就跟了过去,钟花道也无意在穹苍殿内动手,以免招来万书殿的几个长老,虽说那几人都不成气候,可若真的纠缠起来,她还未必能如愿杀了岳倾川。
她领了岳倾川走了许久,直上关山之巅,直至乙清宗的诸多宫殿在她眼前看去也如山下星火,这才停下了脚步,立在了狂风之中,任由春夜里的风吹乱自己的发丝与衣衫。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岳倾川便跟上来了,来者见到立在风中的女子,对方一袭红裙从未改变,头上的斗笠早就被风吹掉,一头乌发垂至腰间,岳倾川垂在右侧的手逐渐收紧,手背还在传来疼痛,他紧皱眉心,低声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钟花道转过身来看向岳倾川,一双眼中泛着浅淡的金色,头顶的月亮似乎离他们很近,触手可得,她没有躲藏,转过身来时头发乱在了身前,遮住了她下半张脸。
岳倾川看见她时不得不承认,心口在那一瞬有些畏怯,眼前之人如鬼魅,不过短短几个月不见,她的道行又精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