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左相袁謖慶意圖謀反的消息傳到她府邸裡。
謝懷柔蹙眉思忖了許久。
她知道季郁一直在忍袁謖慶, 從登基開始,也知道袁謖慶結黨營私貪污收受賄賂的事。
但袁謖慶作為三朝元老,老狐狸可不是浪得虛名,誰都多少知道他不乾淨卻誰也捉不到他把柄。他做事一向謹慎,滑不留手,她想抓他那些門生故吏的小辮子都得拼著挨上兩刀子。
府邸藏匿的五百甲冑,真用來謀逆顯然是不夠的。
但說用來防身,他堂堂左相大人,至於要在府邸裡穿五百套甲冑防身嗎?
謝懷柔在想,這甲冑會不會是季郁往他府邸裡塞的。
若有機會,季郁是完全做得出來的。
燭火被風晃動,她回過神,起身把窗合上。侍女小紅上前來換掉冷掉的茶盞「水已備好,可太醫說沐浴暫且還……」
謝懷柔輕點了下頭,「無妨。」
她有兩處刀傷,最嚴重的在右手手心,當時以手擋劍還緊緊握住了劍身片刻,傷口深得幾乎可見骨。半個月來嚴格遵照囑咐不曾碰水,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肩背上的那道劃傷也不淺,卻屢次碰水,好得很慢。
小紅在旁幾次叮嚀不要再沐浴了,這樣下去會留疤的,但謝懷柔並不在意。
浴室裡昏暗靜謐,水汽瀰漫。
謝懷柔從浴池中起身,擦乾傷口時,瞥見剛結起來的痂又被水沖掉了。
她邊擦著濕發,邊回到書房,正準備王有成寫封信問清楚冀州是否出現旱災跡象。
小紅忙拿著藥膏走過來「大人啊!傷到底還想不想好了?」
謝懷柔被她催促著到屏風後坐下,鬆開衣領,讓小紅她給肩膀的傷重新上藥。
「好不容易結的痂……」
小丫頭嘟噥的話頭先頓了頓,指指外面說,「陛下派了個女官來,在外候著,說是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大人。」
「那請人進來。」
謝懷柔想站起來,被小紅按著又是一通低聲抱怨說「大人急什麼,那女官可年輕,看著就脾氣很好的樣子。再者說,大人您可是朝堂重臣,讓她一小小女官等等又有什麼不妥的。」
謝懷柔看她一眼,「你對人家也是這般不客氣麼?」
小紅癟了癟嘴,忙說「奴婢哪兒敢啊,沏得可是府裡最好的茶,竹葉正招待著呢。陛下身邊的人,別說是女官,便是個小內侍又有誰敢得罪呢。」
謝懷柔沒說話。剛急著問王有成的事,忽然覺得也有必要寫份奏折匯報給季郁。
「去請那女官再等等,我要寫份折子勞煩她一併帶回去。」
小紅邊應著,邊說「大人別急,人跑不了的,該急的是身上這傷,都這麼多天了還是這樣,能長好嗎?鐵定是要留疤了。」
「真枉費陛下賜下的成堆藥材。」
這段時間季郁沒少過問謝懷柔的傷勢,各種百年靈芝、千年人參,凡是上佳的補品藥材,都不要錢似的流水般往府邸裡送,多到管家得特意得另辟一處屋子才能妥善保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