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她,總是笑著。
謝懷柔心驀地軟了下來,這世間最有權勢的人,依偎在她懷中,就像幼時那般同她撒嬌。
叫她姊姊。
也算是看著季郁長大。如果可以,她當然是不願讓袁威那樣的人成為她的皇夫。
謝懷柔啞了片刻,開口說「臣認為此事不妥。」
「……」
她沒有看見窩在她懷中的季郁唇角瞬間揚起的弧度,一本正經地說「宣州城乃左相故鄉,他早些年任太守時提拔過許多官員、門生故吏,他去查案,怕是難免有受人蒙蔽之相。」
她沒說是誰受誰蒙蔽。
左相受別人的蒙蔽,或是其他……
季郁點點頭,這是她早就考慮過的事,並不是沒有準備。總算逼得圓滑又守中的謝懷柔站在她這邊說出兩句心裡的話來。
她半瞇著眼,正暗搓搓地開心。
謝懷柔忽地退後行禮說「宣州太守遇刺一案,請陛下交於臣去辦,定不會辜負陛下所托。」
簡簡單單一句話,把季郁怔住。
宣州是左相的地盤,就算謝懷柔有再大的本事,真要查到什麼不還得脫層皮?
—
謝懷柔照例留下陪她用膳。
用過膳,還未待宮女上前收拾,季郁就起身說,「卿快來!」握著她的手腕,把她帶到偏殿。
謝懷柔知道附屬國西夏方才進貢了一批奇珍異寶和歲幣,才送入宮中。
見她如此開心的樣子,也不由對寶物抱有幾分好奇。
「這些說是夏君為前年大旱時大燕送去的糧食,另外答謝朕的,不算在歲供裡。」
季郁把她帶到偏殿,抱著臂,眼風掃過成堆的寶貝時略有貴矜之意。
「原本以為南疆只是區區一偏遠小國,才經天災,民生凋敝,錢財寶器想必寥寥可數才對。沒想到那麼肥,朕擬定的歲供之數看來是少了。」
謝懷柔聞言忍不住彎了彎唇「這話被夏君聽見,定然要哭上好幾天了。」
「他那麼闊氣,哭什麼,」季郁走過去,拿起一塊溫潤細膩偷透亮的玉石隨意地顛了顛,「聽宋曉盛說,這些送來時只是拿稻草墊著,跟不值錢的土雞蛋似的。」
藉著月色與燭光,白色瑩石熠熠生輝,旁邊還有各色翠玉,大堆珠寶玉器就大大方方地盛放在木盒中,不以錦緞稍加包裹。
謝懷柔頷首,微笑著跟她解釋道「西夏貧瘠,不懂如何織錦緞,能拿稻草鋪墊已經是他們最好的方式了。」
季郁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又問「那這些可算寶貝?」
「西夏只盛產這些填不飽肚子的石頭,瑩石臣不曾見過,想必是剛開採出來的新鮮玩意兒,」她走過去,垂眼打量這些珠寶玉石的品相,「玉乃岫玉,西夏幾乎人人都有。」
「人人都有?」
季郁眉頭一皺,「那麼不值錢的東西,那他們送來是為騙朕的賞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