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郁寫斷一根細長的□□筆,彎腰撿起來,柔軟的髮絲被光浸成金色。
許潤玉的目光跟著,看她隨手把短的那截放回去,繼續寫式子。
字跡在黑板上也不走樣,異常清秀,見之即知是有書法底子在的。
傳聞說,季喻的爸爸是某位省部級高官,媽媽是知名大律師。她本人是從小琴棋書畫全面精心培養起來的現代大家閨秀,等等……
許潤玉最初對她的判斷是家室好的書獃子,人有點傲。
現在的判斷大致還沒變。
季郁寫完,低頭看眼手上的粉筆灰,輕拍下手,再抬眼就注意到底下許潤玉正盯著她看,目光若有所思的。
季郁轉過臉大大方方地揚唇微笑。
目光對視,許潤玉微愣下,先有點不自在地偏開視線。
手裡拿著中性筆,握著筆蓋,作業本上乾乾淨淨一個字都沒有寫。
季郁走下來,回座位。
路過許潤玉那兒身子一頓,指節彎曲,敲了敲她的桌面。
低低說了句,「想看我就看,又不跟你收費。」
語氣很隨意的。
融在數學老師講答案和粉筆頭敲黑板的背景聲裡。
說完,季郁也沒管她臉上是什麼表情。
徑直坐下,翻過兩頁教課書,繼續看著黑板上老師講解的題目。
「……」
許潤玉捏緊了下筆桿,長睫垂下,看著書本上的題目開始做。
半響,微皺了下眉。
這題無解。
—
下課鈴響。
顧惠儀坐在班級最後第一排,每次下課,她都先走過來把睡成豬的錢文恩搖晃醒。
再扯著衣領把他拿開,趕趕走,然後坐在他的位置上和季郁講話。
「我今天早上在校門口看見老黃了,他也遲到,然後我倆一起擠進校門默默地對望一眼,他往辦公樓快步走,我往教學樓撒腿跑。」
季郁笑著說「老班天天站門口抓遲到,你還是識相點,這一陣早兩分鐘起。」
「我早了!我真的早了!」
顧惠儀激動地辯解說,「昨天倆紅燈,今天又搞個堵車,害我踩著點遲到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什麼人算天算的,」季郁收拾著課本,輕笑,「你不是小朋友了,還要每天睡滿十個小時。如果真的不想遲到,就不可能遲到。」
許潤玉剛接完水回來,聞言說了句,「你家住在南陽街那邊嗎?前面道路改造影響了附近好幾條路,確實比以前容易堵。」
她這突然來的搭話,顧惠儀沒吱聲。默默地看眼季郁。
開學的這段時間,班裡同學基本都熟悉了,但顧惠儀好像從來沒見季郁跟許潤玉講過話。
她們兩人這不到半米的走廊過道,彷彿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季郁身邊關係簡單固定,人緣還行。
許潤玉在班級裡的人緣極好,擔任英語課代表,性格軟萌友善,屬於跟誰都能玩一塊,有事別人都想到她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