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合上手提箱，将从肯特那里拿到的摄影机揣进外套口袋，走到窗户面前，最后看了一眼夜色，这是休斯顿住了十年的地方。

布鲁斯专注的视线徘徊在休斯顿脸上，并且越靠越近。

休斯顿模糊地意识到：对方似乎是想吻他。但当他的预感已经到达到巅峰时，下一秒，对方转开了视线，坐直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布鲁斯将手伸进兜里，又掏出了一些照片。休斯顿不确定他照了多少，但他怀疑对方已经把整个别墅都摸得透透的。

休斯顿接过他递来的照片，开始一张张翻看。

“你怎么找到它的？”休斯顿问，努力让自己的嗓子不要发涩。

“我拜托了一个朋友，之后亲自到华沙一户接着一户的询问，从现在的时间线一直追溯到几十年前，”布鲁斯站起身，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说，“难度比我想得要高，但并不是不可能。”

“最后我把它买下来了。虽然破了一半，但那座别墅仍然可以翻新。”

“我以为....它在二战已经毁掉了，那么久时间.....我从没回去过。”休斯顿哽咽了一下。

“你能把它给我吗？”他的声音里有难掩的急切。

布鲁斯从兜里摸出了一本房产证，显然他早就准备好了。

休斯顿接过，听见他说：“我购买的时候用的是你的名字。”

“谢谢，布鲁斯。”休斯顿不胜感激。

布鲁斯瞥他一眼，转身走开，一直来到医院的落地窗前。

他单手撑墙站着，看向远处的什么东西，月光下他在玻璃上投下的影子隐没在模糊不清的都市霓虹光中，暗色阴影在暴烈的边缘如雨水般摇曳。

休斯顿只能看见他撑着墙的那只手臂，和一整片宽阔的脊背。

“你为了我特意来了纽约？”休斯顿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

“不久前我从华沙刚到纽约，”布鲁斯说，“只是待一小段时间，哥谭需要我。”

休斯顿笑了一声，布鲁斯转过身，听见他说：“我没听见过哥谭蝙蝠侠不见的消息。”

“我的大儿子在代替我，”布鲁斯开了个玩笑，微微敞开双臂舒展身体，“如果我再不回去，他恐怕就要被性骚扰折磨疯了。”

“还有恐惧毒气。”

布鲁斯重新坐到了他床边，一只手臂压在枕头上。那姿势就好像要把休斯顿禁锢在怀里。

他补充道：“我们正在研究，或许几天后就有结果。”

蝙蝠侠总是过分谨慎，他说“或许”，那么其实就是“一定”。

“谢谢。”休斯顿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好，他躲过布鲁斯的目光。

布鲁斯点点头：“我得离开了，如果你想去哥谭，告诉我一声。”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再次倾身，这次靠得更近，休斯顿屏住了呼吸。

男人潮湿的呼吸喷洒在休斯顿耳根。

“你还藏了多少秘密？”布鲁斯问。这不是谴责也不是疑问，好像他对此胸有成竹，好像他对此满不在乎，蓝色的眼眸看似平静，内里却是波涛汹涌。

休斯顿颤抖的睫毛下眼球剧烈转动。

“有些秘密，我自己也不知道。”休斯顿转过头看他，迎上对方探寻的目光，嗓音近乎呢喃。

布鲁斯依然没有收回目光，雨水拍打在医院的窗户上，在上面拖拽出长短不一的痕迹。

休斯顿脑海里的交响乐的声音更大了，比他的心跳声还要剧烈，轰隆隆得像他的耳边在打雷。突然有柔软的触感在他的手背上一闪而过。

音乐停止了。

“或许某一天，我会比你更早知道。”布鲁斯说。

他的指腹在休斯顿手背上擦过。只是一瞬。

他们安静地待了一会儿，两人之间摆着一堆照片，休斯顿把它们整齐地堆叠起来。

然后他意识到从醒来到现在，一直面对着他的人既不是布鲁西，也不是蝙蝠侠。他是布鲁斯·韦恩，没有蝙蝠侠那么强硬和偏执，也没有布鲁西那么轻浮和傲慢。

布鲁斯把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从缝隙里刮进来的风声很平静，它本会让休斯顿感觉不安，那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下着小雨的夜晚。

但如果他不去细想那个一直在他心上燃烧的问题的话，那么一切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