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看过她一眼,宛若她并不存在,连仆人也不会唤她一声。

“今天的萝卜好难吃。很苦。”五条悟小声说,“你觉不觉得?”

“是吗?”

她好像没有尝到什么味道。今天的她有点迟钝。

但就算是再怎么迟钝,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她被厌恶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是之居然感到了一阵病态的心安。被他人嫌弃的感觉,她早就已经熟悉了。能在这个最陌生的地方拥有最熟悉的感受,这实在太好了。

太好了。

从最初直到现在,她对于五条家的紧张,都是期待与不确定。她期待见到五条悟的家人,却不确定会不会喜欢她。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表现得好,她期待能够为初次见面的家人留下好印象。

她担忧的事情,有那么多。

现在已经不必担心了。五条悟的家人们和其他老派的咒术师一样,厌恶着出身于八重家的她。厌恶的理由也很简单,她的祖先与咒灵诞下了子嗣,八重家为此被驱逐,因而她就该是流着贪婪污秽血脉的人。

似乎是难以否认的逻辑。她也不准备否认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段僵硬的午餐时间的。只知道在准备告辞的时候,五条悟的父亲叫住了她。

“八重小姐。”

他是如此称呼是之,依然是威严的模样与过分疏离的话语。

“能烦请您,与犬子取消婚约吗?我并不觉得八重家的人能有这样的资格。”

他的话说得是那么清晰,却又是不明不白。“这样的资格”是怎样的资格?他是想让自己猜谜吗?拜托,现在又不是灯谜会。

是之说不出话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表情。

她想她可能有点惊讶。嗯,一定只是“有点”而已。

她后悔今天早早地起床了。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把自己打扮成长辈们一定会喜欢的模样,这对此刻的情景来说,只是单纯的浪费时间而已。

原来她真的不应该……

“刚到家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很讨厌你们这群老家伙对我的未婚妻的态度。”

五条悟的语调懒洋洋的,像是每天早上没睡醒却还是硬要和她说早上好时的语气。可说出口的话语,却是利落而尖锐的。

“本来我也不想说得这么直白。如果我直接把你们的糟糕态度挑明了,只会让她觉得窘迫而已。她是真心想要来见你们的,我不能让她失望。可你们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实在是过于幼稚了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