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钱了,费奥多尔会让玛利亚乖乖待在旅馆,自己去赌场转一圈,然后带回两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费。

费奥多尔曾经自嘲过一句:“我们不停搬家,就像老鼠一样。”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睛正黏在跳蚤市场小摊位贩卖的绒线帽子上。

那帽子是红色的,有小尖顶,有点像圣诞老人的帽子,内侧还缝着银白色长卷假发。

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这顶帽子,玛利亚随口回复道:“老鼠很可爱呀,我做梦都想变成米老鼠呢!而且费佳父亲的名字——米哈伊洛维奇,可以简称‘米奇’呢。”

原来名字还可以这样组合?

像是没想到,又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费奥多尔唇角短暂且轻浅地上翘了一下。

注意到小女孩黏在帽子上的目光,费奥多尔若有所思道:“想要那个?”

玛利亚使劲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费奥多尔。

她觉得大家都有头发,只有自己没有,这样的差异让她有点自卑。

对,就是自卑,她其实不懂这种情感叫什么,是费奥多尔告诉她:这叫自卑。

其他的自卑还有很多。

比如,旅馆老板娘的胸好大,她没有,她的胸太平啦!

比如,老板娘每天都会给儿子煎很好吃的馅饼,费佳从来不会给她煎。

比如,老板娘的老公回家时会亲亲老板娘,费佳从来不会亲亲她。

再比如,费佳越来越高,可她无论喝多少牛奶,始终也长不大。

他们之间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她快要追不上他了。

费奥多尔朝她看好的帽子伸出手,快要接触到时手腕一转,落在另外一顶帽子上。

那是一顶浅紫色带着黑直假发的绒线帽子。

费奥多尔迅速付了钱,仔细地把帽子戴在玛利亚头顶。

“好了,今后你也有头发了。”

玛利亚鼓着脸颊捏起一绺黑色的发丝。

“费佳,我生气了。”

她更喜欢银白色,因为银白色更明亮。

小女孩坚信银白色可以照明,这样她就会变成一只大灯泡,他们住的地方总是很阴暗,变成了灯泡,一定会让屋子更亮堂哒!

费奥多尔微微偏过头,拖腔带调道:“真的生气了?”

玛利亚又想了想。

“算了,跟费佳一样的头发也不是不可以。”

……

他们去了欧洲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有好的,当然也有坏的。

还见到了很多痛苦中的沉沦与挣扎,见过那些在战后被穷困、被异能、被暴力伤害的普通人。

看到那些场景时,费奥多尔总是会沉默下来。

然后,沉默良久的费奥多尔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玛利亚说:“战争结束了,可是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属于国家之间的争斗不会有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