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跟在他后面一句话没说一声不吭,硬是把自己站成了一个不会动的木头桩子。

“你怎么了?”以为山姥切是跟了自己一天跟累了,神宫寺泉歪着头从下往上试图看清他的神情,试探着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晚上的工作让明天的近侍来做吧?”

其实并不是非常擅长探查人心的神宫寺泉一句话出来就击中的山姥切的心口,本就裂痕满满的心脏喀嚓一声,哗啦碎成了满地的玻璃渣。

果然,像他这样的付丧神还是适合呆在角落里最好了,不要去麻烦别人也不要去给别人添麻烦,就让他静静地在角落里生根发芽然后消失在人们的回忆里吧……

神宫寺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那种实体化的阴郁黑气是怎么回事!走错片场了吧!

“那什么,要是实在感觉累的话,睡在这里也行啊!跟我睡的话——”思路完全跑偏了的神宫寺泉努力拯救那个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原地化身蘑菇的家伙。

“唔?”山姥切的自暴自弃被打断,他悄悄从被单下面抬起眼睛,审慎地瞅了瞅床上神情异样的审神者,下一秒就飞快地拉下被单把整个脑袋罩的严严实实,气愤又急切地再度涨红了一张脸,含混地挤出几个词:“不……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简直是不、不知廉耻啊啊啊啊!见面就邀请人一起睡……就算都是男性,但是作为跟随前任审神者最久的付丧神,他可是知道人类中男性与男性之间也是能、能……

天啊,他在想什么!

神宫寺泉有点懵逼,下意识地抬手想抓住拔腿就跑的付丧神,被抓的对象察觉到他的动作,像是屁股上被燎了一把火,跑的更快了,白色的被单轻飘飘地卷起一角,神宫寺泉确信自己看到了一张红成番茄的侧脸。

不是,他说什么了啊!

莫名其妙被投以了一个含蓄斥责的眼神,神宫寺泉宁愿自己瞎了看不懂那个眼神的意思。

鹤丸拉开门进来,还时不时回头看看门口,有点惊讶地凑到床边,两只手捧着下巴,金灿灿的瞳孔里满满的好奇:“你对山姥切说什么了?他慌成那个样子?下楼的时候差点滚下去。”

神宫寺泉比他还莫名其妙,乌黑的眼睛回望他:“我没说什么啊!”

鹤丸愣了下。

大病初愈的青年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那种恐怖的苍白成了瓷器一样的浅白,被加州清光努力保养过的黑发铺散在浅青色的被子上,闪着绸缎般冷清酸凉的光泽,尚且纤瘦的手腕懒洋洋地摊开,十指纤长细瘦,一个纤弱而委婉的姿势,如同兰花无声的盛开在夜色里。

而那双眼睛斜睨过来时,瞳孔里深彻明亮的光晕浩瀚又温柔,几乎成了要溺死人的深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