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别细看了。铃弥错开目光,虽然她总在内心嘲笑大天狗的审美,但嘲笑归嘲笑,大天狗就是那种哪怕打扮成如花,也能是中间出落的最水灵最标志的如花。他俯视着铃弥,柔和的光将他的轮廓打亮,就像是黎明时分太阳光突然从大地的缝隙间反复勾勒的光。

好看到犯规。

不能细看,细看就认输了。

“为什么不说话……”大天狗一挑眉, 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 “你该不会是走累了就坐在这里休息吧……你把鞋子踹掉之前, 就不会想想,万一我不在呢?你还赤着脚踩过这些泥巴地?”

“……”

讲道理, 就算是指望走路必摔的惠比寿……

……也比指望大天狗要来的科学合理啊!

大天狗显然不知道铃弥的腹诽, 他在短暂地嘲笑过铃弥之后, 随即又在她身前蹲下来:“别乱动,让我看看……都说了别乱动了。”听到对方的语气渐渐严厉,铃弥就不敢动了——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只能感觉到大天狗那只带着凉意的手,缓慢地按上了自己脚踝的红肿处。

“简直瞎胡闹。”大天狗说。

铃弥不敢答话。

从各种可能,哪怕是最夸张的那一种,铃弥都没想过大天狗真的会半蹲在她身前,轻柔地帮她把红肿的脚踝揉开。对方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太盛,平日里,大天狗仅仅只是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都会给人一种“虽然是身居高位然而自力更生自强不息”的震惊感,更别提……在现在去做这种侍奉人的事情了。

但他偏偏做了。

动作不算熟练,可也没有任何别扭和不自然。

笼统的说,似乎这种事情在大天狗看来,和他往铃弥脸上甩鞋子是同种类型的事情。也对,毕竟是妖怪,还是妖怪中顶尖的大妖怪,行事准则并不能单纯地用人类的想法硬套。

“回去之后记得用冷水泡一下。”大天狗冷冷地提醒她。

大天狗一抬头,就看见铃弥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她向来是将想法写在了脸上,以至于大天狗不用猜,就能知道这个笨蛋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难道大妖怪也会……”这样的想法。大天狗顿了一下:“不,别把妖怪和人类混为一谈,就算是最差的妖怪也不会弱鸡成这样。”

冷漠。

她是个弱鸡还真不好意思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懂这些,那当然是因为……”大天狗的话突然卡住了,在某些话即将出口的那瞬间,他这才忽然想起来,不,不行的,她是铃弥,是神器,神器是不能够想起生前的事情的——那句“因为你啊”的尾巴,就硬生生地被他吞了下去。

铃音刚开始练刀时,运动量大增,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

大天狗当然意识不到少女有多娇柔,那些挥刀摆姿势的运动,在他看来,大概也和他平日里在天空里飘一圈没啥差别。但他仍然是被惊醒了。因为铃音整晚不睡觉,她每一次翻身,每一次调整睡姿时发出的轻微呻|吟,都能将这个大妖怪从浅淡的睡眠中惊醒。

这晚上没法过了。

于是铃音再一次翻身的时候,就……被床头的一道黑影吓得险些跳起来。之所以是险些,是因为在即将起跳的那瞬间,她抽筋了。抽筋时猛然的剧痛,疼得铃音脑袋都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