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殿,我……我……”月咏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来,一双剪水眸里布满了水雾,她忽然感到有些心酸,每一个月的月圆夜她总是一个人度过,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陪伴过她。
她真的很寂寞,很害怕寂寞。
见此情形,三日月握住了她的手,置于自己胸膛之上,温柔地笑着,“尽管向我撒娇吧,我可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心中一直绷着的一根弦断了,月咏能感觉得到,他的话打开了她的心结。
“……真的是太好了,这一次,我终于不再只是一个人了。”月咏眼眶红红的,她吸吸鼻子,抓着三日月的衣襟,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我讨厌满月,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三日月不疾不徐地问道。
“我的出生,注定就是个错误。”多年来的委屈和怨气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宣泄口,如洪水猛兽般一发不可收拾,“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生的。”
“我知道的,这么多年我给多少人带来了麻烦,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给任何人惹麻烦,可是到头来还是没有用,父亲常年在外搜罗药物替我续命,也因此让更多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我一直都知道的。母亲因为我而死,这么多年了,父亲始终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大概也是因为对我有所怨念吧。”
“我知道,父亲……一定也是爱我的,但是,这份感情实在太过沉重了。”
“我不值得,像我这样的存在……”
月咏哽咽,眼泪溃堤,止也止不住,温润悦耳的嗓音也支离破碎的,她悲伤而绝望地哭诉着自己的过去,将过去的一件件让她痛苦也让她身边的人痛苦的事情全部说出。
“我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啊。”
“我不值得,不值得大家对我这么好。”
最初的那些年里,她终日期盼着父亲能够为她多留一会,哪怕是多说几句话,然而她赶上去的时候,看到的从来都只是父亲的背影。
在这样的追逐下,过了整整四百年,从一开始的恐惧寂寞到最后的绝望麻木,她一个人都硬撑了过来,可她心里始终还是期待父亲能够再看看自己,即便是一眼,也好。
她真的很孤独,真的很寂寞。
可她谁也不敢说,一个人守着孤单,整整四百年。
月咏抓着三日月的衣襟,哭得很厉害,而三日月一声不吭地仍由她发泄着。
这么多年受到的委屈也是时候找地方全都倒掉了。
但,听到她说这些的时候,他那颗心还是感到不舍和怜惜。
坚强如她,也难怪她会这么急切地想要融入其他人的生活,虽然笨拙了点,但确实很真诚。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咏似是哭诉够了,哭声也渐渐变轻了。
但她还是紧紧拽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入他怀中,不愿让他看到此刻狼狈的自己。
“或许对于你来说,我这些话很愚蠢,你也一定不能理解我的过去,不过没关系,只要过了这一个晚上,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也不必要记住我说了什么,就当我是胡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