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年和杰克走进托比亚斯的琴房,这里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味道,每一个摆在展柜上的提琴都一尘不染,琴箱被打磨的光亮,流露出木质天然的纹理。毫无疑问这里的每一个琴都是制作者精心制作的成果。但江越年和杰克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们的目光聚集在那几根不起眼的、绷紧的弦上。
“确认是人的肠子吗?”江越年靠近打量,他的睫毛几乎要触碰到琴弦。
“已经做好成品的琴不能确定。”检查布鲁诺反应的小法医说,“但那些半成品基本可以确定了。那些受害者的尸体还在地下室,他们每个人——毫无例外,全部都被掏空了腹腔。”
江越年带上手套,他和杰克沿着楼梯向下。
“我不确定能找到有关汉尼拔的信息。”江越年扯了扯手套口,“我和这个托比亚斯从不相识,毫无交集。如果硬要说他是个无差别杀人的变态,我想是不符合客观事实的。”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有些老旧,发出特有的嘎吱声,江越年在黑暗中背对着杰克前行,他知道此刻杰克对他的怀疑,他愿意用一些小举动来渐渐抵消杰克的顾虑。
他的手不愿意触碰扶手,于是下楼的响动就更大了些,他不得不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观察杰克的反应,“他是一个有着明确杀人目标的凶手。他厌恶糟蹋美妙乐声的人,看看他下手的对象——现在还摆在剧院舞台中央的那个喉咙里多了个琴弦的死者,再看看这些被抽出肠子的人——他们都是糟糕的乐手,走调的歌唱家,胡乱演奏的提琴手......”江越年环顾地下室整齐罗列,部分处理的尸体。
杰克拿着资料,挨个比对这些人的身份信息,“接着说。”
“他肯定不仅仅杀了这些人,看看他处理肠子这熟练的流程。”江越年捻起一根挂在铁丝上风干的肠子,“他一定杀过很多人,我们市总是有那么多的失踪人口。在他做出人体‘提琴’和袭击我的举动之前,只要他乐意,他可以一直这么干下去,把他人体乐器的设想持续下去,照咱们巴尔的摩市警局的破案效率,等他老死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那么疑问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究竟有什么事刺激到了他,让他做出有违常理的举动呢?”
江越年在地下室转个圈,这里面积很大,地方却很狭窄,布满了制琴用的器械和处理琴弦的仪器。他轻快的穿梭在障碍物间,浏览搜索着,终于让他找到了!在类似书架的储物台上,江越年看到一个檀棕色的荔枝皮名片夹,他把暗扣打开,里面零零散散夹着几个名片,在所有名片的最上方——这也说明这是最新的一张,上面用极简的笔墨优雅的字体书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汉尼拔·莱克特。”
他回身招手,杰克站在门口端详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肠子,看到他的动作,杰克疾步上前,“有什么发现?”
“汉尼拔的名片。”江越年把他们夹在指尖,如同赌场老手,名片就是那张胜利的扑克,在江越年的指缝之中翻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凭借汉尼拔的人缘,就算全巴尔的摩上流社会的人都有他的名片,与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吗?”
江越年如愿看到杰克刚要开口瞬间被咽回去的精彩瞬间,他把名片递给杰克,“我知道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也知道你对他的信任。而你对我信任丧失的起点是来源于哪个事件,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