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翀步伐略有迟缓, 向来是在外面跪久了,膝盖肿痛所致。
太上皇见了,眼底露出一丝愧疚, 可在看着徒翀紧抿的嘴角, 倔强的神色后, 那愧疚荡然无存, 甚至有些愤怒,愤怒于徒翀不听话。
一边的豫王爷将太上皇神色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太上皇怕是不仅仅是生气徒翀不听从他的安排,更是生气于自己的掌控力的下降,生气于自己的失势。自己的皇兄根本就没有接受自己是太上皇这一事实。
豫王爷打定主意要更小心翼翼一些,因为他的皇兄比往日更容易被触怒。豫王爷暗暗打量了一下徒翀, 心里有些吃惊,他不信徒翀不明白太上皇为何如此生气, 可是徒翀的神色还是那么平静,是因为他没有察觉出来太上皇的怒气所以不为所触呢,还是因为他心思深沉有办法应对太上皇所以神色不动呢?
基于对徒翀的了解,豫王爷更相信是后者。
徒翀一板一眼的给太上皇行礼, 又拜见了豫王爷, 豫王爷自是不敢受他的礼,忙避开了。
太上皇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了,问道:“你可是想明白了?”语气虽然平静,可是却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 一旦徒翀回答不对, 暴风雨便会席卷而来。
徒翀抬起头回答道:“父皇前日派了刘博林去了金陵。”
毫不相干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一愣。豫王爷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 刘博林,好熟悉的名字。
徒翀已经解释起来了:“他原是东宫的詹士府的少詹士,父皇继位后,他调任督察院,任左佥督御史。”这刘博林便是当今的心腹了。
“前日,他告假说要回乡祭祖,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去江南调查江南一带的官员。”徒翀把话说完了。
“所以呢?”太上皇的神色有些阴郁。江南一带的官员大都是他提拔上去,深的他宠信的人,现在皇上派人去暗中调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皇上,他这个儿子,已经开始清算他在朝堂上的力量了。
“孙儿不愿身边的女眷有罪臣之女。”徒翀一字一句说道。
“大胆。”太上皇拍案而起,指着徒翀,呵斥道:“你竟敢口出如此狂言!”豫王爷见着太上皇的身体颤颤抖抖,脸色潮红,忙上前扶住太上皇,着急道:“皇兄。”
太上皇掐住了豫王爷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一个个胆子都大起来了。”豫王爷忙向徒翀使眼色,让徒翀认错,可是徒翀仿佛没瞧见一般,豫王爷心里着急,埋怨起徒翀这会子怎么这么轴,这么和太上皇顶起来了。
“孙儿知道皇祖父是为孙儿的着想,是为了皇室子嗣着想,只不过,若孙儿身边伺候的人是罪臣之女,日后朝臣该如何看待孙儿,看待孙儿的孩子呢?”徒翀继续说道,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豫王爷扭头去看了一眼徒翀,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怪异,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这怪异出在那里。徒翀,和他往日所了解的徒翀有所不同,昔日的徒翀可没有现在的徒翀那么强势。虽然对着太上皇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可是这恭敬可不像往日一般隐忍顺从,而是带着坚持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