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至对这套组合拳没什么意见,只是对闪电龟壳有意见。

这应该是坚如磐石,无坚不摧!迅捷如风,风过人去!

除了练功,再就是面壁。

每天在院子里练完飞袖功,方天至便会运使莲台九现的法门,在偌大的竹林中放纵穿梭。他在洞心寺里给拘了好几年,眼下终于得以任情游逛山色,不免心胸大为开阔。有时兴致一来,竟花费半日时光,直奔出竹海之外,于山崖之上远眺,云生足底,鹰飞侧畔,错落田丘村集之外,更有淡淡海色与天相接。

他这才知道,原来天生山离大海这样近。

看完风光,动极生静,正好游荡回寺,往照壁前一坐,享受闲静时光。

这照壁久经风吹日晒,墙皮已经斑驳发灰,方天至心想还不知道要与它对影相照多少年,一日下山采买,还特地背回来一袋子石灰粉,拌水调匀了将它粉刷一新。

往后每当日出日落,天边霞飞如火,恰可流落到这粉白墙上。光影流转,时淡时浓,其美丽变幻之处,说不尽的引人遐思。方天至心中有所触动,便以笔蘸墨,在墙角题字曰霞移,算是给他这位不会说话的朋友起了个名字。

日子又这样过了许久,数年之后,方天至长到十三四岁年纪,生得愈发身量亭亭,风姿清嘉,正是翩翩一光头少年了。而师叔六妙半疯半呆的毛病也好转了不少,少有一个人蹲蘑菇发怔的时候,而是转移了阵地,时常与方天至肩并肩坐在霞移壁前,望朝生暮落,影明影灭,言辞愈发风雅不俗,少了许多木讷之气,只是可惜往事仍旧记不起来。

六妙对他极好,方天至时常觉得,比起师父三微,师叔待他更加慈和怜爱,比空明不遑多让。他虽教了方天至金蝉玉蜕功,却又懵懵懂懂,眨眼又将这事忘了。方天至不去提,他就想不起来,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二人有时不坐禅,而是就着霞光花影,相对谈天。六妙见识超群,才华横溢,人又不像三微、空明那般年迈,正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对象。

这一日二人坐在蒲团上说话,天边飞来一片白云,春雨伴着微风说来就来,点滴湿意与细细杏花扑到人襟上、脸上,极是温柔小意。方天至不由停口不言,脸含微笑的静静享受这一场雨。而六妙望着他侧脸,忽而间便有些动容,竟一眨不眨的看了半晌,神色又是恍惚不定,又是喜伤参半。

方天至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来询问一看,就听六妙说:“雪惊,我想你若下山,定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

这还用你说么,我自己知道我讨人喜欢……

咳!

方天至神色一正,郑重答他道:“我们出家人,是不近女色的。”

六妙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做和尚真的很不错。可动人的姑娘也很不错。这未免让人有点为难。唉,我好久没见到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