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上一世隐居嵩山至今已足有二十几年,实在是太久没有正正经经的做过好人好事了!
朋友们,你们的活雷锋回来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加快脚步,奔到了太平镇门口。
城门洞底下坐着一个浑身生了懒骨头的军汉,身上的布衣薄甲已经破烂不堪,正眯着眼闷觉,对往来行人只当没有看见。方天至钻进城门,不多时便来到了镇里最繁华的街道上,人在此处前后一望,街道两头的南北城门远远就瞧得见,可知太平镇实在是个小镇。
方天至循着招牌,将米粮送到粮店卖了钱,又去杂货铺子里换来了油盐酱料。末了他数了数手中钱银数目,不多不少,正和三微嘱咐的不差一文。
他望着手中不多的铜子,不由苦笑一叹:“如今的商贩,做生意都这般童叟无欺么?”
再一瞧街上行人,虽然各色形容,但却也都是寻常百姓无疑,放眼一望连个腰间挎刀的汉子都没有。
你们这太平镇连个行侠仗义的机会都不给贫僧啊?!
方教主摇了摇头,正准备提着布袋早些赶回山上面壁,南城门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他回头一瞥,只见一匹青骢马忽而闯进街头,风驰电掣一般奔来!
那马上端坐着一个蓝袍骑士,两眉竖立,目光如电,骑术甚是精湛。方天至将他上下一打量,一眼便望见了他腰间侧悬的一柄錾金纹长剑。
江湖中人?!
这般思绪电闪间,那蓝袍人催马甚急,沿途刮翻不少不及躲避的行脚贩子,眨眼间便来到方天至的眼前。他余光瞥见马前呆呆站着一个小沙弥,随手便甩鞭向前一抽,口中喝道:“避开!莫要当路!”
这一马鞭抽出之际,街上有妇人临窗倚门的,莫不伸手将家中孩童的眼睛蒙上,不忍继续再看。那蓝袍骑士也未作他想,正要飞驰撞过,余光忽而瞥见街角食肆里飘来一片云也似的白影,仿佛正欲伸手将沙弥揽走。
他正为这极飘逸的身法所惊,只是还不及思索何方高人在此,座下骏马忽而自疾奔中骤停,原地不住地乱踏四蹄,口中发出一阵唏律律的悲鸣。
蓝袍人反应不及,整个人朝前一倾,险些跌下马去。情急之下,他两腿猛地一夹马腹,刚一堪堪稳住身形,眼前忽而一阵天旋地转,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
街旁看戏的闲汉忘了嗑花生,茶博士提着细脖长嘴儿的茶壶一动不动,街旁的妇人未听见孩童惨呼声,亦睁开眼来忍不住望过去。
正午炽烈的秋阳当空而照,洒在街头那小沙弥的旧僧衣上淡淡泛金。他蹬着一双麻鞋老实站着,一只手里还提着杂货袋子,另一只手正自青骢马那银花辔头上松了开。马匹口角流着血涎,正侧躺在地上悲鸣挣扎,却自己站不起身来。
妇人伸出头来问茶馆的人,究竟发生了甚么?
茶馆的人听见了也只当没有听见,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过五六岁的小沙弥,竟用一只手将一匹飞奔的烈马掀倒在了地上。
难道天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方天至搓了搓破了层油皮的手指,仰起头来往身后一看。
他背后正站着一个须发灰白,两目深慧的老和尚。迎着秋风,他两条雪白僧袖微微飘荡,正如两片落下人间的白云。
方天至挽着自个儿的青布袋子,合十一礼道:“多谢前辈救命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