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便也放下担忧,与大家一齐笑道:“借大师吉言!”他心觉不舍,又殷切挽留,“相聚难得,当秉烛夜谈!”

方天至左右也没甚么事,便欣然同往。众人也不嫌粗茶淡饭,在大都城外找了一间破酒肆坐下。杨逍不耐烦应付方天至,便与韦一笑等人另坐一桌,共饮浊酒。而方天至则与张无忌一并叙旧谈笑,不知不觉到了天光微亮之际,才尽兴而散。

告别张无忌后,方天至便又调转方向,步行回大都。

及至汝阳王府门前,晨光已然熠熠,门口有仆役正自洒扫,瞧见方天至还客客气气的行礼。他循旧路往暂住之处而去,不料刚穿过一座花园,便在池塘垂柳旁被人唤住了。

来者是个步履匆匆的小厮,见到方天至便斯斯文文道:“郡主听说大师回来了,请您往书房一叙。”

方天至不疑有他,便随他而去。小厮在前带路,不多时将他引到一座小院中,只见庭中布置清贵,廊下遍摆珍花异草,馥郁袭人。正屋四扇雕花木门敞开着,珍珠宝帘雪雪辉煌,隐绰掩住屋中摆设风景。方天至耳聪目清,单听声音,便知除了他与这小厮,院中再无旁人。

那小厮果然道:“郡主书斋向来不许闲杂人等出入,小人不敢久留。请大师入内稍坐,郡主片刻便至。”

方天至便答道:“贫僧知道了,多谢引路。”

待那小厮离开,他便穿过珠帘,走入屋中。打眼一瞧,只见内中布置,确是待客书斋无疑。诸多摆件收藏,书籍字画,一应俱全,几乎无甚脂粉气息。唯有迎面一副赵孟頫的泉石抚琴图,题记侧畔有小字诗句一行,正是赵敏手书字迹;诗句之下,还留有她的朱砂私印。

方天至对字画也略有研究,平生颇为喜爱,便就这幅画贪看了片刻。赏罢佳作,赵敏仍未来,他四顾一望,忽而在西侧珠帘之后又隐隐瞧见一副挂画,他已知赵敏品味甚高,寻常笔墨定然不肯挂出来天天赏看,便心生好奇,走近挑帘一望。

珍珠脆响之间,那幅画赫然映入了他眼中,只见画中高楼俯瞰,长街之上秋菊如金似雪。半挑竹帘之外,一个年青人白衣亭亭,正含笑回顾而来。

这幅工笔人物的左侧留白处,亦题着两行小字,其中一行被墨迹涂去了,瞧不出曾写了甚么。另一行则仍是赵敏笔迹,诗作道,“晴秋登高日,醉饮菊酒杯。帘动人回顾,万花共敛眉。”末了又言,“至正十六年重九赏花,入夜思以杂录,敏敏字。”

方天至沉默半晌,和画里秀发飘飘的自己面面相觑。片刻后,才忆早些年少林寺重阳法会,自己被逼婚下山的那回事来。仿佛当时除了达鲁花赤的女儿,还有一户上门要女婿的人家就是从大都来的。只是不知他们与赵敏又是甚么关系。

正想到这里,方天至忽而听到院外有人到了,他放下珠帘,回首一望,可进门来的却不是赵敏,而是曾与他有两面之缘的哈总管。

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