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至瞧了一会儿,曲指为爪在船板上作势一比,果然发觉五指指尖落处恰与刻印一致。

正此时,铁伯忽地睁开了眼。

留一线见穴道已开,立时问道:“铁先生醒了?那沈二呢?”

铁伯没说话,留一线正要再问,余光却忽然瞥见一抹刀光!

刀在铁伯手中。

可他是什么时候又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刀?

留一线刚想到这里,那抹刀光已动了。

它像一道漆黑雨夜中骤然劈开天幕的闪电,几乎快到人眼捕捉不住,直向留一线竖着劈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裂成两半!

留一线坐着没有动。

半晌,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血——

那里正竖着裂开一道细痕,从发顶直至眉心,几滴血顺着鼻梁淌到了他的下巴上。

擦完,留一线从床榻边站起身,深深一揖几乎扣到膝盖前头,恭恭敬敬道:“多谢寺主救命大恩。”

铁伯的面孔仍像个死人般麻木而僵硬,但他双目中却忽地泛起一丝奇异的光。他这般凝视着方天至,又像是惊奇不已,又像是惊恐莫名。

他手中则仍握着那把刀——

只有半截。

另半截刀在方天至手上。

方天至两指搛着断刃,将它掷进了窗外的海浪中,回首道:“铁施主刚刚苏醒,恐怕砍错了人。”

铁伯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亲自去推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推窗同样敞着,殷妙不见踪影,而铁夫人则同适才她丈夫一般,不省人事地躺在床榻上。

留一线当先查探了窗外的船板,又在窗纸上找到了一孔烧透的细小圆洞,向方天至点头道:“寺主所料应当不错,沈二大约是迷倒了铁先生,从窗口攀到这头,又用迷香熏倒了殷姑娘和铁夫人,最后攀到了甲板上。”

方天至“嗯”了一声,并没说什么。

铁伯也不开口,只是全心去解铁夫人的穴道。

待她嘤声醒来,他坐在她身畔,垂头一字字道:“沈二劫走了小姐。箱子丢了。”

铁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