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天至制住沈眠穴道,左手拢住的袖筒一抖,一束细如牛毛的银针便滑落到他掌心中。他回头一望,正要说话,却被楚留香的目光看得一愣,顿了顿才道:“我手里有二十三枚银针。你被打中了没有?”
楚留香一溜烟窜了过来,绕着他飞快打量了一圈,这才在原地站住,不可思议道:“莲台九现和飞袖功虽是少林密不外传的绝技,但我也有幸见过一两次。可你究竟如何挡住暴雨梨花针的?难道你穿了什么金丝宝甲不成?”
方天至摇了摇头,斟酌道:“贫僧贫僧,贫字当头,我哪里来得什么宝甲?挡住暗器也是侥幸,我恰好练过一门硬气功夫。”
听了这话,楚留香的脸孔上流露出极其复杂的表情,他自然是相信方天至的,但这未免也太像是天方夜谭了!
半晌,他苦笑道:“能挡住暴雨梨花针的武功!若非你亲口对我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雪惊,你这门功夫若被世人知晓,怕可争一争天下第一功的位子了。”
方天至认真想了想这种可能性,谦虚道:“不至于此,学会这功夫,也只是耐揍一些。”
两人面面相觑,瞧瞧彼此略显狼狈又完好无缺的模样,忽而间齐齐一笑。
楚留香道:“我瞧过了,还有四根针钉进了铜砖里。算上你手中的,正好是三九之数。”他把目光从方天至掌心挪开,幽幽落到不远外的沈眠身上,“暴雨梨花针这一难算是过了,这位沈姑娘真非常人也,论起果决狠辣,蔺兄也不是她的对手。”
方天至则越过楚留香的肩头,望向尽头那道黝黑如铁的拦路墙:“但我们好似被困住了。”
那道铜墙自穹顶而降,严丝合缝的堵住了后面的石阶,也将众人的来路和生路都断绝了。
方天至运劲试了一试,却半点推不动它,想来它的重量比之墓穴入口的巨石更胜一筹。
楚留香在旁相看,见方天至屈指成爪,在这道铜墙上剜出五道深达数寸的指痕,不由有些侧目。又见四周铜壁被他一抓亦是如此,便道:“这墓主人是要把窃贼活活饿死在这里。这般厚度的铜墙铁壁,便是来人用火药炸,用刀斧挖,怕在力竭之前都挖不开一条出路。”
方天至心底盘算片刻,点点头道:“不错。不过也不必忧心。贫僧亦侥幸练过一门指功,挖开这门虽难免受苦,但想困死贫僧却也不能。”
楚留香直勾勾地盯着他,道:“你身上有这许多侥幸,怕已不能称之为侥幸了。”
方天至不由笑道:“依贫僧浅见,咱们连挖也不必挖。沈施主年少好强,被困山腹却始终不见忧色,她应当有法子轻松离开。”
楚留香拊掌道:“英雄所见略同也。想来沈姑娘能为我俩解惑的,还远不止这一件小事!”
沈眠此时仍僵立在原地。
在被点中穴道的那一刻,她本正抬手去摸头顶石门上的莲花蕊盘,嘴边犹带着一丝甜蜜而得意的微笑。但眼下她苍白着脸孔,不是很能笑得出来了,只好冷冰冰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