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应和道:“大哥说得对!咱们贸然下水,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底气!”
他二人的办法倒很严密,只是言语里颇透露出几分不信任旁人的意思。
若要仔细分辨,那么不可信的人只能是楚留香和方天至这两个外人了。
楚留香笑了笑,淡淡道:“看来在下若不下水,反倒不美了。”
蔺王孙觉得不妥,忙道:“楚兄何出此言,在座各位都是值得性命托付的信人,这件大事只要不再另使旁人知晓,那就万无一失了。”他又左右作揖,向方天至二人无奈道,“只是水下凶险,多得仰赖楚兄与雪惊兄相助,实在惭愧!”
方天至微微颔首一礼。
楚留香则道:“蔺兄言重了。楚某自己也好奇到百爪挠心,便要我留在岸上,我也未必呆得住。只是既然外面不留人,那这许多东西想全带下去就难了。”
水底行事要讲究轻盈灵便,身上挂着沉重行囊与绑着石头无异,水性再好的人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蔺王孙正要点头,忽地章宿哽咽大呼:“阿锦!阿锦你醒了?”
众人吃了一惊,一齐转头望向横躺在毛褥垫上的章重锦。
而章重锦此时竟然真的睁开了眼,他两目血丝遍布,正死死地瞪着仓库棚顶,喉咙中嗬嗬作声,忽地哇一声吐出一大口淤血来。
章宿几乎扑在儿子身上,手忙脚乱地抚他胸口,一手紧紧握着他的腕子,迭声道:“阿锦?阿锦?”
方天至见情形不妙,走近两步,伸出手来:“诸位散开些,待贫僧为章施主号脉。”
章宿恍若未闻,只老泪纵横地痴痴望着儿子,不住地唤他。
章重锦艰难地侧过头来,目光浑浊地找寻父亲,但他仿佛已不能视物,只瞳孔涣散地嘶声叫道:“爹!”
章宿大哭道:“孩儿,爹在这呢!”
章重锦如若未闻,又猛地嘶号了一声:“爹!”
这一声是短促的绝响。
方天至正要去捉章重锦的脉,他却口唇微张,血流过腮,彻底没了气息。
章宿呆若木鸡,死死握住儿子的手腕,像是浑然忘记了一切。
方天至叹了口气,只试了试章重锦的颈脉,见人确已没了,便也不再去和他争抢,合十低念道:“阿弥陀佛——”
众人齐齐静默了一瞬。
周昊唏嘘语塞,半晌才道:“章大哥节哀,咱们迟早给侄子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