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摔下来。”黛茜道,“你不要担心。”
她伸出一根手指,挑了个雪白的琴键,也不知道是什么音,轻轻按下去。
Re。
黛茜一抖。
这架沉默已久的格罗特里亚唱了。
初试歌喉,音色依然轻灵美妙,敲击得团子一喜,又觉手指下又凉又滑的触感实在巧妙。
音乐是那样可贵的东西,自己唱歌还可能走调,或者声音不好听,现在用手指一碰就有了很好听的。
黛茜轻轻地把琴键又敲了三下。
Re Re Re。
小雏菊宝宝一下笑出声,眼睛弯起来。
她才刚弹,就不止会一指禅,两只小手放在琴键上,像抚摸波浪,从左滑到右——
小河叮叮咚咚地急切流淌。
从右滑到左——
逃走的河水又倒流回来。
“你在干什么?”门口有人问。
黛茜听见声音,停了小手上的动作,转头一看,正见去外头参加了宴会、穿着正装打着领结的老父亲回来,倚在门框上瞧她。
“爸爸!”团子高兴地招手,“爸爸欢迎你回家。”
“但是今天没看见有人在客厅等我。”托尼道,“怎么突然有弹琴的闲情逸致?”
他说着,单手插袋,缓缓走过来。
“我不会弹。”黛茜摇摇头,“但是这样好听。”
“唔。”托尼道。
黛茜在琴凳上扭转了身子,跳到地板,将她风光亮丽归来的爸爸瞧一瞧,做个请的动作:“爸爸弹吗?”
她的爸爸会做很多事情。
溜冰、攀岩、跳伞、开枪、修车,一双手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魔法,能完成各种各样别人不会的工作。
黛茜并没见过哪一件事情托尼不能上手,但这次恐怕要失望了。
“我不会弹钢琴。”托尼道。
他垂眸来看那黑白分明的琴键,也不伸手试一试,只保持着插袋挺立的姿势:“这架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调音,音也不准。如果你想弹,我可以叫人来调。”
“那我就听不到爸爸弹琴了。”黛茜有些遗憾。
她在钢琴边踮一踮脚,小手放在琴键按了按,高低音齐鸣,像瓢泼和淅沥的雨一块儿落了下来。
滋味真奇妙。
“你想听我弹钢琴?”托尼一挑眉,“很可惜,我不会。你奶奶才会。”
“奶奶没有教你,爸爸。”黛茜道。
“我的手更适合用来修机械。”老父亲把大手伸到女儿跟前给瞧,他又看一眼钢琴,慢慢道,“这手上不是钢琴家的茧。”
“没有关系,爸爸。”黛茜道,“如果我学会,我可以教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