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茜要下来自己走。
她一手牵着爸爸,一手扶着墙,眼睫毛上挂着泪珠,不时地还抽噎,脚下却走得很快,一路奔往埃文的房间。
托尼这时候觉出些异样,先黛茜一步去敲埃文的房门。
深更半夜,这样做似乎不太礼貌。
然而似乎已经不存在礼貌不礼貌的问题。
卧室里没有人应答。
托尼等待片刻,再敲,还是一样的结果。
“贾维斯。”他沉声道,“把门打开。”
“我想承认我的失职,先生。”智能管家道,“房间里没有人。我检测不到埃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别墅——”
他说着“啪嗒”一声开了门锁。
托尼牵着女儿大踏步进去,开灯,扫了一眼,果然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卧室里所有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没有人住过。
梦境成真有时候不是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尤其黛茜绕着屋子找了一圈,还掀开被子看,哪里也没找见埃文,转头问爸爸“在哪里”的时候,托尼哑口无言,撒谎也撒不出来。
黛茜的第六感应验,他恍惚之间,也有种十分强烈的直觉——埃文不会再回来了。
心情陡然成了把隐瞒着的一些话告诉罗克西那会儿,看见她眼神黯淡,胸腔沉甸甸,仿佛塞了块铅在里头。
苏瑞没能彻底治好埃文。
世界上总要出各种各样的英雄,拯救各种各样的绝望,始终有挽救不了的。
在实验室,埃文说不用再救,苏瑞没说话。
她掌握着极其高端的科技,因为这种高端,心里从头到尾也明镜似的清楚和冷静。
埃文本来就快要死了。
罗克西说他是那个恐怖博士唯一的成品,其实不对。
最讽刺莫过于苦心改造出来、还仅存的实验品其实也是个失败的产物。
埃文的身体因为实验有了异能,只要他想,能避过一切人甚至机器的耳目,如果他还想,也可以做出许多毁天灭地的坏事。
但炸弹爆炸的同时,炸弹本身也就不复存在了。
埃文像炸弹,更像蜡烛。
他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很快要迎来无可避免的死亡。
喜欢安静,大概因为静止的时候,更能体会身体里每一寸生命力的流逝。
“这不叫生命,斯塔克先生。”
彼时从实验室出来,埃文请求托尼暂时不要把实情告知罗克西,然后说了这么句话。
“是行尸走肉,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