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焦冻耐心听她说着,一字一句都不曾错过。他惊喜地发现,立世的眼中燃起了一簇他先前从未见到过的火苗——他想这应该是信念吧。

第一次提及与英雄有关的话题时,轰焦冻只能从她的眼中看到迷茫,似乎还有几分惆怅,除此之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而现在不知不觉的,她竟然改变了这么多。轰焦冻有些欣慰,他想自己大概是见证了一场了不起的蜕变。

立世蹲得有些脚麻,想要换个舒服些的姿势,然而一抬头,恰好对上了轰焦冻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甚至嘴角带笑,眼波温柔。

立世顿时就懵了,两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想要勉强站起,心里却羞得不行,勉强摸到了身旁的一颗灌木,她试图扶着树干站起,怎知一不小心太过用力,把整颗灌木都连根拔起了。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情状呢。

立世在原地愣了三秒,期间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但她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把手里的灌木放回拔起的坑里,还煞有介事般地把周边松动的泥土全都填到了树根旁,用脚踩了几下,姑且算是压平实了。

她松了口气,一回头,轰焦冻的目光竟然一动不动。立世吓得打了个奇响无比的嗝。

她应当庆幸自己的手里空无一物,否则这会儿大概是要把手中的东西捏碎成粉末了吧。她急忙垂下脑袋,故作不经意地咳了两声,在原地坐下,讷讷问着:“为……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啊前辈……”

被她这么一说,轰焦冻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无礼的举动。他慌忙收回目光,也煞有介事得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没什么……”

真怪啊,他的脸有些热。怎么反倒夜里气温更高了?困惑的轰焦冻如此想着。

“是……是这样啊……我知道了……”立世干巴巴地应着。

两人之间涌动着的空气好像变得有几分诡异,不过仅是沉寂了片刻而已,很快便又重新流动起来了。

“被分成了两半的人。”立世说,“我总觉得我在哪儿听过这故事。”

“你读过这本书吗?”轰焦冻问她。

“唔……读倒是没读过……”

她认真读过全本的书,也不过只有那么几本罢了。不过说出这回答时,立世有些羞于启齿。要在轰焦冻面前变相承认自己是个不常读书的小笨蛋,这实在是带给了她很大的心理压力。

但她一定是听到过的,这一点她能够确定。是某个人说给她听的吗?啊,她记起来了,是辻村创和她说的。

被敌军的大炮轰成了两半的子爵梅达尔多,其半身被送回了原本的家中——那是恶的半身;而善的半身是被僧人救下的。恶的半身将坏事做尽,善的半身所坚持的极致的善也不总是最正确的抉择。

她总记得,这故事有一个相当戏剧性的结局,但具体是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忽听得头顶飘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