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停滞了一瞬,立世以为下落也停滞了。黑暗褪去,光亮猝不及防地透入。立世慌忙抬手挡在眼前,她的视线已经熟悉了黑暗的环境,突然回到明亮处,一下子难以习惯。
坠落依旧,风向却变了,不再是单一的同下坠方向相逆的直风,而是更分散些了,带着些微暖意。
在立世的眼睛适应明亮之前,坠落停止了,他们撞上地面。奇迹般的,没有如同立世所想的那样变成连人形都没有的惨烈尸块,甚至连痛感都没有。
耳旁是流水声,立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她躺了几分钟,才缓过劲来,勉强撑起身子,先环视了四周。
这里并不是她家门口,甚至不像是在东京的某处,他们正置身于林中的一条浅溪里,正午的日光刺眼到了极点。目之所及,除了树木,就只剩下了草,一个人都见不到——东京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周围看不到电线塔,甚至连一只麻雀都没有,于是便自然而然地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静得渗人,除了水声之外,立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有点害怕,慌忙看向身边。幸好,轰焦冻还在,只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立世凑到他耳边唤了几声,可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立世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轰焦冻掉线了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连接上。立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离开轰焦冻身边。
但泡在水里总不是一回事。溪旁有一片小小的空地,恰被日光照射着,立世决定转移阵地到那片空地去。
于是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纠结。应该怎么把轰焦冻搬过去,这是一个问题。
拦腰扛起?这好像太狂野了一点。公主抱?要是轰焦冻中途睁眼岂不是很尴尬。
立世陷入纠结,最后还是选择用最原始的方式,连拖带拽地把轰焦冻转移到了空地上。
她觉得自己的动作实在是粗暴到了极点,可以说是把轰焦冻整个人在地上拖行过来的,可都粗暴成了这样,轰焦冻还是没有醒来。立世有点担心,俯下身子,侧耳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一手又捂着自己的心脏,用自己的心跳频率比对轰焦冻的。这是手边没有计数工具的前提下,最靠谱的检测方式了。
轰焦冻的心跳强劲有力,一下一下,以略缓慢却坚实的频率跳动。相比之下,立世自己的心跳倒是不太正常,跳得飞快,还有些紊乱。
立世稍许放心了些,心跳正常基本上就意味着他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迟迟不醒还是让她很紧张。她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能陪在他身边,偶尔出声唤他一下,但也得不到答复。
轰焦冻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了,立世觉得这样一定很不舒服,便抬手帮他把湿发捋到了两旁,露出他的整张脸,面上的疤也更明显了。
立世从不知道轰焦冻脸上的伤疤是怎样来的,也没有刻意问过任何人。这疤和她手臂上的很像,大概也是烧伤的,只是她的伤疤更丑陋一些。
烧伤的痊愈过程前所未有的痛苦,初期会不时地感受到火烧一般的疼痛,这样的疼痛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受伤时的记忆。愈合的过程漫长且难熬,最后还不得不面对丑陋的伤疤,不止一次地面对痛苦。
对于立世来说,那段时间很不好过。轰焦冻又是如何度过的呢?立世不敢想,她从不敢以自己的心思揣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