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接受的都是程式化教育,他的父母在生前并没有给他无所畏惧的爱,也没有教会他如何去爱别人。可实验的梦境中,他在稚榆身上逐一感受到了热烈、细水长流.....以及有些疯狂的爱。

陆白曾经以为这是生命的一道光亮,让他枯燥平淡的生活变得鲜活起来,但现实就如同令人窒息的海底,由不得他去掌控,他也无法掌控他的病人,他的爱人。

三年前实验室里稚榆冷漠的表情如同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口,三年后月色下稚榆的重新出现终于握住了刀柄,拔出来的时候他才觉得究竟伤口该会有多痛。

陆白想,他不过就是在等人拔出这把刀。他在梦里闭上眼,任由身体往下不断地沉沦,淹没和窒息。

但事实终究不能如愿,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拉着他从深海的黑色中往海面的光里游去,他茫然地跟随,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看见一个人的脊背逆着光,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意识回笼,陆白睁开眼睛,周围的各种声音在耳边复苏,呼吸也顺畅了起来,他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手臂和脑后传来一阵钝钝地痛。手动了一下却又被紧紧地攥了回去,身体还在摇晃,像是处在一个不停晃动的车厢中,他听见有人说了句“他醒了”。

带着蓝色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短发女人凑过来:“你醒了先别说话,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还有十分钟就到医院了。”

她手上带着橡胶手套,撩开陆白的眼皮看了看,转头对着旁边的人说了句:“看,我说的没错吧,他真的没什么大事,有事的是你,请问能配合治疗了吗?”

陆白侧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稚榆的脸色全无血色,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却只是看着陆白摇头,话是对着女医生说的:“已经包扎过了,取子弹总是要去医院的。”

“....子弹?”陆白忘记了医生不让他说话的嘱咐,一开口发现胸口闷得如同一块大石头压着,几乎喘不过气,他紧紧盯着稚榆,努力回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