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瞎子。”有人厉声斥责,又觉得这场面实在滑稽得可笑,在吧台椅上笑得前仰后合。
“你知道,或许他称不上是一名称职的检察官,但身为他的同行,我不得不说,他是个非常棒的律师,他的当事人都很幸运,”马特把盲杖靠在吧台旁,他平静地解开西装下摆的扣子,“严格来说,你这是诽谤。”
“嘿,”迪恩放下了酒杯,“那你打算怎么办,嗯?你打算告我吗?”
“不,”马特突然露出一个微笑,杰森在酒吧的门口握紧酒瓶,他知道那个微笑属于夜魔侠,“诉讼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有时候喜欢更快的。”
“砰——”
酒瓶碎裂在人体头部的声音让这场混战拉开了序幕。这比起红头罩的生活当然算不上危险,但杰森从中获得了某种隐秘的刺激,少年时期逃课去当罗宾的快乐悄悄复苏。他打了酣畅淋漓的一架,马特·默多克对他的招数一概用开拳击场来解释,可没有哪个拳击场老板能把人轻易从吧台后丢出去的同时还避开了酒吧的桌椅。
杰森撂倒经过他身旁的一名倒霉蛋,倒霉蛋哀哀叫唤着,祈求杰森放过他的小命。盲人的头略微偏了偏,这让杰森立马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忿——怎么,他看上去,听上去就这么像是杀人狂魔吗?
“滚蛋。”他喝道,给了倒霉蛋屁股结结实实的一脚,再望去时,夜魔侠已经咧开笑容,西装都快没法束缚他的肩背肌肉,他单手提起刚刚叫嚣的那人,把那人的脸按在吧台上,离他不远处就是调酒师用来切柠檬的刀子。
“道歉。”马特说。
“什么——什么鬼,我向谁道歉!”迪恩鼻青脸肿的大叫,但刀子离他愈发近,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扭过了骨气,“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说佩蒂特,啊,我再也不说律师的坏话了!”
杰森几乎要笑出声了,他也这么做了,马特松手,理理西装,夜魔侠装模作样地挑挑眉,“不,我的同行里应该还是有人值得被痛骂的,但不是他,理解吗?”
原本热闹的酒吧空了一半。
人群向外挤去,杰森原本想随着人流一道走出,可马特·默多克的盲杖准确地挡在了他的身前,“喝一杯吗?我请客。”
像是电流通过他的脊柱一般,杰森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警惕地打量马特,而盲人律师此刻早已重新披上西装外套,又变成那个文质彬彬,瞧上去还有点柔弱的小律师。
“我对你不感兴趣。”杰森故意压低了嗓门。
他们过去经常一道聊天。
纽约的生活节奏繁忙又急促,杰森讨厌那种氛围,就像尼诺任职的律所那样,所有人都脚步飞快,仿佛一通电话不接就会导致世界毁灭。而马特的律所不同,杰森更乐意待在那儿消磨时光,等尼诺带着外卖来填满他们的肠胃。
夜魔侠的律所不像尼诺的办公室伫立在高楼之间,从他的办公室望出去或许瞧不见纽约的繁华夜景,但也能看见临湖的好风光。办公室有种让人熟悉亲切的杂乱,文件堆满桌椅沙发,来往的人有一大半是冲着法律援助去的,不少年老的邻居会亲切地拍拍杰森的肩膀,带来自制的食物——那让杰森想起阿尔弗雷德。
时光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仿佛都能慢下来,定格成记忆里阳光照在旧沙发上的模样。
夜魔侠本身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有些事……杰森没法对迪克和尼诺倾诉,因为年长的男人们会抓紧一起机会嘲笑他,可对着马特·默多克就没问题。他告诉马特自己青春期的萌动——他夜巡时看见芭芭拉矫健的身材,去往泰坦唐娜拥抱他时发间的香味。
夜魔侠倒在办公椅上微笑,他们有漫长的午休时间,马特·默多克在杰森涨红脸前收起笑容,告诉他自己过去失败的恋爱经历——年轻时和艾丽卡一道在深夜的楼顶跑酷,他们闯进罪犯的家,打开他们的红酒——“别担心,”他拿盲杖戳戳杰森的小腿,“你会长成一个迷倒所有女孩的帅小伙的,时间还很长,会有适合你的好女孩来爱你,或者好男孩。”
但杰森只是踢开盲杖,他翘起脚,警惕又狼狈地眯起眼,“你的前女友是个刺客。”
“没错。”
“呃,”他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对难搞的对象情有独钟——”
盲杖重重击在他的椅子腿上,罗宾猝不及防向后仰去,在夜魔侠的窃笑声中倒入一堆纸质文件中。“该死。”马特咕哝着,他扑在那堆整理好的文件旁,单手困住幸灾乐祸的杰森,逼迫哥谭的孩子免费给他当劳力。
“我今晚带你在地狱厨房转几圈。”夜魔侠总是靠这个贿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