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好的人缘。”尼诺讽刺道。

马特没被尼诺激怒,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放在桌上朝尼诺的方向推了推,“我会和他们反应供暖系统的问题。”

尼诺没有理会,他用手撑着额头,手铐之间的细链条在眼前晃荡,“布鲁斯?”

“他是其中一个,还有斯塔克集团的珀茨女士,她很珍重和你的友谊,”尼诺心跳漏了一拍,马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他语速加快,“以及,有一笔钱匿名打到我的账户里,我还不清楚这是谁,但那是很大一笔钱,尼诺,关心你的人远比你想象的更多。”

尼诺的思绪被短暂带偏,他的交际圈很广,但尼诺内心清楚,他很多时候并非发自内心去关心旁人,而是别有目的。这是他和他的家人最不同的一点,也是一段友情中最忌讳的一点——还有谁会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关心他?除了他的那些家人以外?

“看来你得把钱退回去了,马特,”尼诺尽量让自己语调放平,“希望你的财政状况还良好。”

“你一点也不好奇匿名雇佣我的人是谁?”马特敲击桌面,低声问道。

“不,那不重要了,”尼诺摆摆手,向马特展示自己手上的手铐,他故作轻松,“还能有谁?顶多就是我的某一位前任,你知道,像艾丽卡每次都往你账户里塞钱那样——”

尼诺猛得住嘴,他对面的人也短暂顿住,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复杂表情。

“……你知道艾丽卡?”

“那不重要,马特,”尼诺今天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他冷极了,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间让他备受尴尬的房间,他挥舞着手铐,厉声道,“重要的是我不接受你做我的律师。”

“理由,尼诺。”

“什么?”

“我需要一个理由,”马特也拔高声音,“你过去甚至没给我留条简讯就离开了纽约——我回到家,发现你的东西都搬空了,什么也不剩!我吓坏了,我在整座城市里找你,我还以为是我的案子牵连到了你!”

“因为我害怕。”尼诺说,他意识到他现在必须说点什么。

“和我说说,亲爱的。”马特放缓了音调,尼诺见过他用这种语气和那些案件的被害者说话,也见过这种语气出现在他沙发上堆满伤心的小鸟的时候,这种语气同样出现在尼诺每个压力过大的夜晚。直到这时,尼诺才意识到,他究竟有多怀念马特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

“我的政治前途完蛋了,马特,”尼诺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即使法官做出了无罪判决——一个杀了人的检察官?砰!没人会相信他——是,当然,我可以选择去继续做律师,其实我还挺怀念在律所的日子。但这更困难了,我的客户从哪里来?他们凭什么信任一个杀过人的律师?好人会对我心存怀疑,那些坏家伙?他们会害怕我在他们签合同的时候掏出一把枪来。”

马特不笑了,他双手握着他的盲杖,静静地坐在尼诺对面,尼诺忍住泪水,他舔了舔嘴唇,艰难道:“我的人生彻底搞砸了,马特,我绝不接受这种毫无价值的人生,我宁愿就这么烂在牢房里——满意了吗?”

马特的表情——那是只有当他是夜魔侠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情。

平时马特对着尼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露出微笑,哪怕他们在法庭上遇见,对彼此都言语犀利,但马特眼睛旁总会露出一道细微的笑纹。可他现在没有,马特很严肃,要尼诺说的话,他会觉得面前正坐着一个伤心欲绝的人,马特像一个满载悲伤的气球。

“我不敢相信,”他缓慢地说,“你这时候还在和我胡扯。”

“我没有……”尼诺试图分辨。

“你没有?”马特磨着牙,他指着尼诺,“你刚到纽约的时候,你不乐意使用布鲁斯的任何资源——你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你抓住你身边的每一个案子!旁人不乐意帮忙辩护的杀人犯?你没问题。冬日战士得罪了那么多人,九头蛇恨他,神盾局也不愿意接受他,他的受害者拍成长队在法院门口抗议——你赢了。”

尼诺屏住呼吸,马特双手撑在桌子上凑近他,“所以这怎么会是问题呢?尼诺?”夜魔侠压低声音,“你不是个好检察官,这毫无疑问——”

“哇,默多克!”尼诺咬牙。

“但你一定是个好律师,尼诺,为了你当事人的利息,为了胜诉,你能拼尽全力,你那些手段……”马特略微放缓语速,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绝不会因为暂时的职业困境就情愿把自己困在这种鬼地方——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你放弃你奋斗十几年的职业生涯,放弃你的家人,朋友?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