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脚都发麻,我刚想挪个位置,他原本低着的头忽然一偏,问:你又要走?
问得好可怜,我心肝肠都颤了起来,赶紧否认,他重新垂下了头,不作声。
他脑袋被绷带缠着,后脑勺的头发被压紧,瘪了一圈,周围的板寸头显得更毛茸茸,我压下想揉上去的心情,问他怎么会被球砸。
明明这是他很早以前就不会犯的错误。我有些无奈。
他又偏头看了我一眼,把头垂得更低,没吭声。我又问了一遍,他皱着眉抬头,像是瞪我:因为我渴。
什么东西。我莫名其妙,又像捕捉到什么,刚平静下来的心脏迅速带乱了呼吸:什么意思。
被篮球砸了的脑袋说话不太流利,我听了半天才明白,他打球分神去瞟观众席,没找着我却被球砸中了头。他越说脸越别,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来了一句:是不是不被球砸你都不会来见我。
我正要否认,他说:你之前也一直在看别人。
我纳闷,他声音又小了下去:现在早上不等我来,晚上也不和我走,我还特地去了趟你家想看看你是不是没起床。
好委屈。好可爱。我轻轻点了点他的头,问严不严重。他诚实地摇头,说头晕但能打,可是没人看,不如来医务室。
无聊,幼稚,像被篮球砸成笨蛋。我这样说他,他满脸不可思议,很受伤地问我,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我反问:可我怎么觉得是你不喜欢我?
他又露出像我表白那时的疑惑表情,并拉着我的手贴上他的心口,一下一下,和我有一样的心动,他说:或许我说不出来,但心跳不会骗人,它很早以前就这样诚实。
——《心跳不会骗人》/奚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