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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先是素来张扬跋扈的六姨娘被鬼吓疯了抖落出当年郎德生母私通的真相, 再是郎老太爷被吓死。

如今郎老太爷头七还没过,就上演了一出争权的大戏。

郎德这位二哥素来不学无术,是个十成十的废物草包, 全赖大太太是个慈悲和善的女人,这才纵着他全须全尾地活到了今天。

如今老太爷没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任家主是谁。

整个郎家一瞬间乱成了一个锅粥。

就算是郎德想,也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贴在许榴身边。

这下子倒给了兔子喘口气的机会。

毕竟一天到晚地做那种事情,许榴都要怀疑他和郎德到底谁才是兔子了, 他现在身体力行地知道了, 兔子是一年四季都处在某种不可言说的时期的。

少年的衣橱里都是昂贵的裙子, 即使是最忙的时候, 郎德也会每天亲手替许榴梳头发挑衣服。

许榴觉得自己好像他养的等身娃娃。

他抬起一边眉毛, 趴在一艘小舟上, 望着水面里自己的脸。

少年素白的小脸上唯独唇心被抹上了一点玫红色的胭脂, 像是素绢里点上的一朵红梅,水盈盈地惹人垂涎。

一尾金红色的小鲤鱼从瓷白的脸颊上游过去, 绸缎似的尾巴掀起一片淡淡的涟漪。

许榴探出细白手指只捉到鱼尾掀起的水珠。

郎家二少爷穿花拂柳, 一路走到池边,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许榴今日里穿的是一件素白长裙,到底也是家中新丧穿不了过于明艳的颜色, 这样寡淡简单的颜色却衬得人越发像是这片池子里生出的一只婷婷袅袅的新荷。

如同新雪似的长发蜿蜿蜒蜒地垂落,发丝间露出小半张绮丽侧脸。

男人像是失了魂似的朝着池中的美人走去, 脚下不慎踢到了什么,这才免了直接摔进池子里淹死的狼狈局面。

他低下头一看, 是双粉白色的绣鞋。

同那些惯常见到的尖尖小小的玲珑绣鞋不一样, 地上这双显得要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