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医请辞还乡,一家老小收拾包袱时,他夫人瞧着这住惯了的院落,有些不舍,“夫君,为何要去老家呢,你在宫中也算是熬出头了,何必放弃大好前程。”
“只是暂避罢了,薛大人给了足够的盘缠。”
太医左右看看,比了一个数,那妇人立刻喜笑颜开,太医道,“等过上几年,风头过了,咱们还能回京来,我这几年在宫中当值,也实在是乏了,全当松快松快。”
“可是夫君,这天都暗了,这时候出城怕是不妥吧。”
太医沉闷片刻,长叹口气,避而不答,“快些收拾吧。”
入夜,薛府。
纱帐掩映间若隐若现着一具身形,只着白丝里衣,勾出大致线条,几令人血脉偾张,软蹋上的人扬着小腿,裸露出一双上好瓷器般白腻的双足。
薛重唤绕过青鸟屏风,瞧见薛琅趴在软榻上,捏着手边的晶莹葡萄,手里还翻着本书。
葡萄是刚洗过的,上面的水没沥干,聚成一行顺着薛琅的手腕流下去,没入层层叠叠的衣袖下。
薛重唤低下头,不敢再看。
“你回来了?”薛琅将书折了个角放桌上,自如地伸出手,薛重唤就半跪在他脚边用帕子替他擦,“事办的怎么样。”
“他一家十几口人,已经全部杀了。”
薛琅粲然一笑,他能闻到薛重唤身上沾着的血腥味,“做得好。”
薛重唤大着胆子抬头去看,十几条人命,这人说拿就拿,且毫无愧疚不安之意,简直毒蝎心肠,不择手段,可……
他从未见过什么人生的如薛琅一样好看。
一颦一笑皆是这世间春色,惊名绝艳。
他看着看着,便心甘情愿去做这人手里的一把刀。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