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奉帝落座入席,周显随着坐在了天奉帝的下手位置,大皇子周昂坐在了另一边。天奉帝沉重地抬起层层褶皱的眼皮,向下扫视了一圈,向身旁的内侍点了点头。
宫宴正式开始了。
戚玉霜百无聊赖地用手拨弄着眼前的酒杯,听着场中的丝竹管弦之声,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天外。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这种金玉堆砌而成的堂皇富丽,从里到外,透露着一种冰冷的温度。这种冰冷,远比北疆的遇雪、塞上的风沙,要更令人感觉砭入肌骨,无孔不透。
身边的人向戚玉霜敬酒,戚玉霜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以袖掩面,左手端起酒杯靠在唇边,微微向后一仰,以示一饮而尽,然后向对方微笑致意。
实际上,袖内笼着的满满一杯酒,戚玉霜只是略微沾了一下嘴唇,唇瓣稍稍湿润,却连一滴也没有真正送进嘴里。
——戚玉霜位高权重,旁人敬酒是一回事,又有谁敢真正上前查看,戚大将军有没有真的把酒喝干净?
戚玉霜倒不是不能喝酒,虽然镇北军那帮草莽粗汉对她又爱又敬又惧,就算是偶尔节里军中放开禁令,这帮人吆五喝六地拼酒畅饮,也没人敢劝戚玉霜的酒。——大将军可是女子,日常切磋比斗是一回事,真到这种喝酒拼酒的时候,有的是人冲上去替戚玉霜挡酒,前仆后继,拦都拦不住。
这也就导致时常出现戚玉霜那一边醉了一地的将官,只剩她一个人无语凝噎地看着对面和自己这边喝得七荤八素的一群大老爷们。